「小西，你去哪兒？」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沈承瑞買了一張最近的票進了火車站，穿過人群，沖著那個裹著寬大的羽絨服也顯得柔弱的身影大喊。

「我去……我去找他。」宋悅西淺淺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磁條插入了機器，進入了通道。

沈承瑞拚命想擠開人群，但是人太多了，他根本過不去，在人群裡面，宋悅西拿著淺藍色的車票朝著他揮了揮手，然後走進了火車站。

沈承瑞看著他的背影，叫不出聲音，額頭布上了層層細汗，看著那輛開往長平的火車愈漸遠去。

「小西！」

空寂的房間里回蕩著沈承瑞的聲音沈承瑞看了看錶，十點二十五，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他又做了這個夢，從宋悅西離開到現在已經三年過去了。

走不出的，估計也就只有他了。

「叮叮咚~叮叮咚~」

沈承瑞的手機響了，是一串數字，沒有備註，那串數字，沈承瑞反覆看了好多遍，依舊是不敢相信，那串是他早已經在通訊錄里刪除卻牢記於心三年的號碼。

沈承瑞從來不記號碼，連自己的號碼也只記後四位，唯有宋悅西的手機號，他在心裡背了不知道多少遍。

沈承瑞顫抖著，按下了接聽。

「喂！」久違的聲音，溫柔謙和的語氣，沈承瑞這一刻笑得像個傻子。

「小西，是我。」

「承瑞，謝謝你還接我的電話。」那頭的宋悅西，聲音有些低沉，有些虛弱。

「小西，你怎麼了？」

「我在醫院，我……我不知道該找誰，承瑞，我……我出事了。」宋悅西的聲音顫抖，最後，聲音越來越低，還夾雜著抽泣的聲音。

「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沈承瑞立馬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宋悅西在那頭聽到了噠噠的皮鞋聲，是沈承瑞焦躁的腳步聲。

沈承瑞一出門就跟秘書撞個正著，秘書見他著急地往外走去，連忙跟上，「沈總，您要去哪兒？還有十分鐘會議就要開始了。」

「打電話給沈遠寒，讓他過來主持大局，我有急事。」沈承瑞說完，竟在公司跑了起來，跟了他三年的秘書從來沒見他這麼著急過。

「小西，你在哪兒？」沈承瑞又問了一遍，一種從未有過的急躁感從心頭升起，逐漸擴展到四肢。

「我在長平第一醫院，二樓。」宋悅西也不知道這個電話該不該打，只是這麼說出來，還有個人在意自己，心裡有了點暖意，掛了電話蜷縮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沈承瑞說道，他不知道這句話宋悅西有沒有聽見，只是聽到了一聲滴的掛機聲，他心裡更慌了。

他甚至可以肯定，宋悅西一定是出事了。

從清樂到長平的路還是很遠的，沈承瑞搭了最近的一輛航班，也是花了兩個多小時才趕到第一醫院，電梯繁忙，一層一層往上升著，沈承瑞轉身進了樓梯，爬上了二樓。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座椅上的宋悅西，宋悅西比起三年前，好像更瘦了。

沈承瑞看到他的那一刻，腳下彷彿是灌了鉛，心裡在毫無緣由地抽疼，他心疼他。

「小西，怎麼了？」沈承瑞走到他身邊，蹲下身，柔聲問道。

宋悅西抬起頭，臉色蒼白，原本就小巧的臉瘦的一個巴掌就能蓋住。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宋悅西抬起頭，眼淚嘩就掉下來了。

沈承瑞的心口莫名狠狠疼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想伸出手給他擦擦眼淚，最終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袋紙巾遞給他，「擦擦眼淚吧！」

他巴不得宋悅西有什麼事都想著他，管他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他倒是希望宋悅西該找的人，能找的人就只有他一個。

可是他心裡清楚明白，還有個顧西川，才是宋悅西心底最深的那個人。

宋悅西接過紙巾，哭了一小會兒，平復了心情，低著頭，沈承瑞坐在他身邊，靜靜看著他，他不說話，他也不去驚擾。

三年了，為了宋悅西他所嚮往的福祉生活，他三年去打擾他，拚命忍著思念，沒去見宋悅西，顧西川就把宋悅西折騰成這個樣子嗎？

沈承瑞的心在一點點失去溫度，再次萌生了把宋悅西搶走的念頭。

「你回到清樂，幫我把我爸留給我的那套房賣了吧！應該值不少錢，錢打我卡里，你知道卡號的。」宋悅西剛哭過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有多餘的話，還想以前一樣，那麼冷淡的一副性子，恍若剛剛沈承瑞看到的脆弱只是假象一般。

宋悅西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是最堅強的，然而這次，沈承瑞清楚，自己現在看到的堅強，都只是假象。

那個讓他放下堅強的人並不在這兒。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得給自己，準備些東西。」宋悅西輕鬆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沈承瑞莫名覺得心涼，心裡有點東西似乎是抓不住了，比看著宋悅西離開還要難受。

「你喊我來，就是讓我把房子賣了？」沈承瑞皺著眉頭，這種事情完全可以在電話裡面講，沈承瑞只覺得，他有些事要告訴自己，但是他又不想說了。

「我……想見見老朋友。」

「小西，告訴我你出了什麼事好不好？顧西川呢？他為什麼不在你身邊？」沈承瑞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宋悅西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你一下子問那麼多問題，讓我怎麼回答。」

「那就回答第一個，你出什麼事了？」

沈承瑞可以忽略一切，唯獨關於宋悅西的事，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他都想了解宋悅西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