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周一，郝斯文又要開會。

甄安全在辦公室里和他討價還價：「我不和你去開會，我去樓下找別人玩。」

「不行，開會的時候我沒工夫盯著你。」

「我不去，開會無聊死了，我都要睡著了。」

「那就睡覺，你必須在我眼皮子底下。」

甄安全跟著郝斯文上了三個星期的班，被迫開了幾次會，每次都無聊得恨不得撓掉一層牆皮。

「老文子，我保證不幹危險的事，你就別讓我去了。」

「你的保證可信度幾乎為零。」郝斯文把甄安全推到會議室的一角，給他沏了一壺茶，放了小點心和水果。

秘書進來後笑說：「小甄又來野餐了。」

「吳姐，我再幫你去教訓前男友。」

秘書二十九歲，上個月和男朋友分手後，男朋友對她死纏爛打，還鬧到公司來。

當時甄安全正聽著部門經理的彙報昏昏欲睡，聽見有動靜第一個沖了出去，把那個男人一頓暴打。

「被你打得那麼狠，他哪兒還敢再來？」

「早知道不打那麼狠了，你要不再交個男朋友？」

「再遇見一個他那樣的？你可別害我了。」

「不是，你再找一個，才開始談的時候我就打他一頓，讓他知道不敢和你鬧。」

「那他還不敢和我繼續談了呢。」

所有人都到齊了，郝斯文指了指甄安全，示意他閉嘴。

甄安全摳了一會兒手指頭，開著輪椅原地轉了幾個圈，一看錶，才過了四分鐘，一般開會都要兩個小時，可怎麼辦呀？

拿出手機，他不玩遊戲也不刷微博，通訊錄里的那些聯繫人幾乎全是局裡的，現在估計都在忙，就算不忙，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很少會閑聊。

正準備收起手機，來了一條消息，是局裡的工程師：「輪椅用不著著怎麼樣？有出過問題嗎？」

「沒有，就是速度太慢了。」

「那是輪椅，你以為是飛機？各項功能還好用嗎？」

「輪椅還能有什麼功能？」

「你都不知道的嗎？輪椅里內置了娛樂系統，就是怕你無聊。」

「知道，那些遊戲電影什麼的，更無聊。我不要那些娛樂系統，你把輪椅的速度再提升些。」

「不行，已經是最快了，你看誰的輪椅時速五十？」

「至少得到八十。」

「那還得給你配頭盔和安全帶。」

「沒問題。」

「我有問題，局長不會批的。」

「別告訴他。」

「你覺得可能嗎？」

「沒勁。」甄安全把手機一丟，癱在輪椅上，一抬眼，對上郝斯文的視線，向他做了個鬼臉。

郝斯文的唇角輕勾了一下，又恢復成嚴肅的表情繼續開會。

工程師又發了消息過來：「忘了告訴你，輪椅還有一個逃生功能，左邊隔板和椅墊的夾縫裡有一個拉環，你找找，別亂動。」

甄安全把手指塞進縫隙里慢慢摸索，在中間的位置，確實有一個拉環，很小，大概只能把小手指塞進去。

「找著了。」

「用力拉動拉環，靠背和椅墊會帶著人。彈出去。」

「我是受傷了才坐輪椅，這要是彈出去，摔地上，半殘變全殘了。」

「靠背和椅墊彈出後，外面的掩飾物會脫離，自動鎖定目標形成保護囊。就算是在高空，彈出後也能平安落地。」

「這麼厲害嗎？我試試。」

「要找開闊地，如果在保護囊沒有形成之前就撞上障礙物，運氣好的話你還能有口氣。」

「保護囊形成需要多長時間？」

「3到6秒，45度角彈射，彈射軌跡一百米以內不能有障礙物。」

甄安全看了看身邊的玻璃門，門外是一個小的開放式陽台，一百米內沒有障礙物。

目測了一下陽台護欄的高度，甄安全調整了距離和角度，又看了看四周，確定不會傷到開會的人或者撞壞東西，小手指伸進拉環用力一拔。

「碰」，和開香檳的動靜差不多，甄安全飛了出去，幾乎是才感受到風打在臉上，眼角就掃到了白蒙蒙的物體。

塑料膜一樣的東西緩緩展開，在眼前合攏，甄安全被包裹了起來。

郝斯文帶著甄安全開了幾次會，都沒有什麼意外，今天終於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經理們的彙報中，聽到一聲異響後趕快往甄安全的方向看，他已經從自己的面前飛了出去。

郝斯文用手一撐跳上會議桌，跑到會議室的另一端，從員工的頭頂躍過跳進小陽台，不遠處，甄安全被包在一個巨大的白球里，正在極速下落。

小陽台旁邊是防火電動梯，需要的時候按動電鈕，梯子就會展開。

郝斯文按了電鈕，沒有等著梯子展開，而是抓著梯子的最後一節往下一跳，用自身的重量帶動梯子展開得更快一些，就這樣用單手吊著，從十五層到了一層。

辦公樓地處繁華的商業區，很多人不僅看到了從天而降的大球，也看到了他的舉動，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郝斯文顧不得找角度藏臉，只是盯著好像彈珠一樣在寫字樓之間撞來撞去的圓球，一邊跟著跑一邊給局長打電話，讓他想辦法把事情壓下去。

保護囊沒有平安落地，而是卡在兩個建築物中間動不了。

甄安全目測了一下距離，最多不超過兩米，按下裡面的開關。

保護囊瞬間破裂，碎片四散，與此同時，郝斯文也趕到了。

甄安全自由落體，砸在了郝斯文的身上，郝斯文抱住他往旁邊一歪，撞到了牆上，兩個人都沒有摔倒。

「這個球不錯，彈力和減震性都很好，就是落地點隨機，要是能定點就好了，還需要改進。」甄安全發表了一番試用評價後，才注意到郝斯文陰沉的臉，「前輩，我錯了。」

「傷著腿了嗎？」

「沒有。」

郝斯文拽著他的衣領將人按到牆上，手指扼住他的喉嚨：「好玩兒嗎？」

甄安全有些呼吸困難，但是腦子轉得還算快：「不好玩，我下次再也不玩了，工程師才告訴我還有逃生功能，我就是試試，下次再也不玩了，我保證。」

郝斯文鬆開手，臉色還是很差，轉過身說：「我背你。」

「我好了，下周就能去體檢了。」

「上來。」

甄安全趴到他的背上，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才彈出去的時候，風吹在臉上挺爽的。」

郝斯文瞪他。

甄安全立刻說：「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肯定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