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後洗完澡、吹完頭髮，王子譽就像是考拉，掛在於子妄這根木頭上，直到於子妄睡在床上他才勉為其難地鬆了下手。

「作業做完了嗎？」王子譽在於子妄身後吹後頸。

於子妄難耐地挪動了下身體。

點頭。

「會反感我這麼抱你麼？」逐漸把臉湊近那根好看的後頸處。

鼻尖輕輕點在皮膚上，慢慢貼得更近些，幹脆綉著那一抹白，慢慢摸索。

他沒有和人同床過。

唯一一次是和王子豪的時候。那個時候才到王家，王子豪非要鬧著和他一起睡覺。可能他們倆都沒有朋友吧，一個期望有個朋友陪，一個想感受一下有人一起睡是怎樣的感覺。他們就這麼蓋著兩床被子，一床上好的綢緞被，一床不知道是哪個僕人使用過的。

但他們倆並沒有為此感到和對方有什麼不同。

他們一起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眼睛盯著天花板看。

王子豪給王子譽講了好多事情，王子譽問：你會習慣麼？在別人叫「王子譽」這個名字的時候。

王子豪不安地動了動，點了下頭。

「因為我是笨蛋嘛。」

這句話一直在王子譽的心裡，一晃就是十年。

後來王子豪就再也沒有和他一起睡覺了，就連接觸都少了。每次見面都是在遠處草草看幾眼，記憶最深的怕也只有連父親都討厭的王子豪的傻笑了吧。

「你別跟著他，他太笨了，會傳染給你的！」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全身都帶著隱忍。

誰能想到呢？王子豪明明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或許是太聰明了，所以變成了「愚人」，不再受父親的趨勢，可以不用再去滿足父親的期待。

而他，明明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卻更像個傻瓜。

人偶。

「還好。」於子妄的聲音把王子譽從過去的回憶中拉出來。

「那以後就一直這麼抱著睡了？」摟著自己藏品的時候他是愉悅的。

他同自己的父親爭鬥過很多次，以至於現在不管他做什麼父親都只是不管不顧。

「只要你能夠是同齡人最優秀的存在，你做什麼我都可以為你善後。」

「我不需要。」倔強又充滿乞求。

他要的是善後嗎？這些他不會自己做？

「你果然是我最優秀的孩子！」

期待，又是期待的眼神。

好似他們真的有血緣關係，他逃不掉「父親」的魔爪。

最後的祈求和期待在一個少年眼裡寂滅掉了。

「你怎麼了嗎？」於子妄察覺到身後的人有些不自在。

王子譽的身體好像在顫抖。

是在哭嗎？

一個擁抱是不夠的嗎？

儘可能在王子譽死箍著的懷抱中翻個身，抬頭看著王子譽緊皺眉頭的樣子。

手附在王子譽的後背上，是濕淋淋的冷汗。

用腦袋蹭蹭王子譽的下巴，「王子王子，回神啦。」

喚不醒。

記憶中，自己腦子裡知道的「常識」里，是怎麼叫醒一個陷入夢魘的人的呢？

那個逐漸向自己伸手的男人，禁錮住他的男人是怎麼做的呢？

「爸爸來讓你不再那麼痛苦好不好？」

好。

於是嘴巴再也無法發出聲音，在之後就是……

就是硬著頭皮讓自己能和王子譽對視，然後順從自己的記憶，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