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白初坐在司昱的副駕駛座上，窗外路燈不斷後退，暖黃色燈光下的陰影縮短又拉長，再縮短，再拉長。

這還是白初第一次坐司昱的車，一輛紫灰色的蘭博基尼，沉穩又不失張揚，跟司昱給人的感覺很像。

白初的心裡還裝著剛剛在餐廳的事情，糾結了半天還是慢吞吞的開口道：「我覺得剛剛那個女生不適合你。」

「為什麼這麼說？」司昱正在開車，聞言微微挑眉。

白初神情認真，掰著手指頭細細的給司昱講解：「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你有沒有覺得聞起來很想打噴嚏？」

司昱眸中劃過一絲笑意，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覺得還可以，挺香的。」

「她妝太濃了，你聽過火龍果和大白梨的故事嗎，火龍果嘲笑大白梨皮膚上都是雀斑，結果剝完皮之後，大白梨白白凈凈的，全是雀斑的其實是火龍果。」

司昱：「我看過她素顏的樣子，沒什麼雀斑。」

……

白初其實也是第一次背地裡說別人壞話，他問心有愧，可又不忍司昱遇人不淑，被愛蒙蔽。

他捏了捏指骨，抿抿唇，看向司昱的眼神多出幾分豁出去的味道，彷彿即將出征的戰士，身披寒光凜凜的戰甲，肩負重任，視死如歸。

雖然背地裡說別人壞話很不道德，但是為了捍衛司昱未來的福祉生活，白初還是毅然決然的決定做這個壞人。

「她不誠實。我給你分析一下，首先你們剛走進餐廳的時候，她震驚喊出的是『媽，你在幹嘛？』而不是『你們在幹嘛』，人的下意識反應是不具備欺騙性的，也就是說她知道她媽媽平日里的所作所為的可能性要超過百分之九十。」

「在知道自己母親極有可能是在誣陷別人的前提下，她不僅沒有阻止，反而站出來打配合，由此可以看出她並不善良，而且也不夠誠實。」

少年一本正經且正義凜然的小眼神好玩極了，司昱忍不住想逗他：「小鬼，你當你是在演福爾摩斯呢？還分析上了。」

白初別開頭，慢吞吞的嘀咕了一句：「福爾摩斯導演當年專程來邀請我去當主演，被我拒絕了。」

比起臉皮的厚度，他竟然要遜色小屁孩一些，司昱指尖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等待白初的下文：「所以呢？」

白初還挺直接的：「所以你跟剛剛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倒是沒有什麼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有些好奇。

「沒什麼關係。」司昱漫不經心的道：「相親對象而已。」

司昱想起司文山在電話中氣急敗壞一副他不去就跟他斷絕父子關係的模樣，唇邊不禁漾起些譏諷。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哥哥我眼光高著呢，她那樣的還達不到做你嫂子的水準。」

白初聞言點點頭，頗有些鬆了口氣的模樣，像極了一位為頑劣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司昱被白初這副樣子逗笑了，等紅燈的間隙，他側過頭問白初：「你怎麼會在那家餐廳？」

那家店的消費水準不低，受眾多是一些家境殷實，或是在職場社交方面有權有錢有所求的人，像白初這種剛開始進入大學生活的大學生，如果不是什麼官二代富三代，應該是很少會去的。

白初還在暗自慶幸司昱眼睛沒瞎，聞言回道：「我在店裡兼職彈鋼琴。」

「缺錢了？」司昱問。

白初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是還欠你九千塊嗎，我想儘快還你。」

司昱舔了下後牙槽：「還跟我客氣上了？忘了你小時候怎麼從我嘴裡搶棒棒糖的了？」

搶棒棒糖這事是過不去了是吧？白初耳尖一紅，有些羞赧的想到。

卻聽司昱又接著道：「錢先不用著急，等你以後有工作了再還我，那家餐廳以後不許去了，再讓我知道你偷偷跑那麼遠去做兼職我就把你欠我錢的事告訴苗姨。」

白初覺得司昱有些狗，告家長這種國小生才會做的事情，他竟然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來。

可畢竟是有求於人，他還是抿了抿唇應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