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推開企圖來偷窺的唐鵬楓和鄭斛的兩個大腦袋，齊洛十分冷靜。

「走吧。」他說。

然後先一步邁了步，往激戰的方向走去。

槍聲不歇。

硝煙不絕。

隨著朝激戰處的走近，連空氣都開始帶著火藥味——是真的那種火藥。好在運氣好，等他們真的摸著牆角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似乎兩方人馬正結束了這波火拚，堪堪偃旗。

「沒想到許秦州的動作也這麼快。」鄭斛道。

「葉澤川控制了齊便宜少爺，稍不著眼就要拿他祭旗了。許秦州能不急嘛！」唐鵬楓還在探路，一邊接了一句。

「哎，你說我們趕這攤渾水幹嘛！……阿洛，這可真真的的是為了你，在為了咱們的兄弟情誼兩肋插刀啊！」說著，他扭過頭，沖齊洛一臉哭喪，「你可得保佑我們大傢伙都平平安安啊！」

「老子還活著！保佑你個芭樂啊！」

「那現在你齊少爺的名字，在葉澤川那可不得西方如來佛還管用嘛！」

「……」

「……」

兩個人明面上鬥起了嘴，事實上，齊洛確實要好好感謝這兩個朋友。

唐鵬楓和鄭斛當初受齊洛所託，開始調查許秦州事宜。但隨著調查受阻，以及齊葉兩人關係公開。整個調查任務彷彿被所有人遺忘並且暫停了。

而實則，他倆始終在為齊洛留意這這人，包括留意許秦州身邊出現的每個人——包括齊航。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調查到了葉澤川身上。

負責調查任務的只是唐鄭兩家的下屬隊伍，他們不知道這些人與主家的關係。而等他們收集好消息再傳遞到主家手上，消息早已有了滯後性。

至少等唐鵬楓鄭斛知道齊洛遇險，葉澤川大怒的時候。葉家已經動員。齊航被制，許秦州遇襲，齊父失聯。而齊洛被圈養在醫院，封閉式地養屁股。

「幸虧我們事先摸過這個醫院的分布，不然別說爬窗，就連鑽狗洞都可能被打成篩子！」唐鵬楓怒道，「你都不知道外面駐守了多少背槍的倔強保鏢！」

當何笙知道他們準備去找齊洛的時候，就死死地阻止了一回。直言：你們鬥不過葉澤川的。

最後還是他倆另找借口出的門。

沒想到現在還沒碰到葉澤川呢，就差點先交代了。

「人都在那裡。「鄭斛突然指了指對面的一個工廠。

工廠中燈火通明。

兩隊人馬涇渭分明，一邊是膚色各異，發色各異，卻統一黑色勁裝，背著防彈背心，腰間別著一溜彈夾的葉家雇傭兵。他們來自國際各地，由葉家收留培養。這是一群真正刀口舔血的人。每個人，都彷彿一隻凶獸。

葉澤川，正坐在這群凶獸的正當間。他交疊雙腿，十指交叉放在膝上。微微靠著背後的沙發椅。神態舒展，輕鬆愉悅如身處自家小院。

而他對面，就是不那麼愉悅的許秦州了。

齊洛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許秦州。他的狀況似乎不太好。雖然沒有受任何傷，但他的神情有些憔悴，眼下也有疲憊之色。

可他依舊是一個高大、英俊、氣質如鋼鐵的男人。

「葉澤川，把阿航放了。這次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不會有人知道你招葉家入境。」許秦州說。

「你在威脅我？」葉澤川好整以暇地將自己靠得更舒服了點，「齊航可在我手裡。說話前還請許部長三思。」

「阿航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無辜？齊洛就不無辜？請許部長清楚一些，整件事情里，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一言出，葉澤川的語氣才驟然凌厲了。

「父親出軌的人是他，被害死母親的人是他，莫名多了個哥哥的人也是他！而今，你許秦州居然還想為了那樣一個雜種殺他！？」

「他才何其無辜！」

他罕見的說話毫不留情。張口，就是毫無回圜的餘地。

「你罵誰雜種！」

誰也沒想到，竟然是許秦州先掏了槍。直直指著葉澤川的面門。

「刷」地一聲，葉澤川身邊的傭兵全部齊刷刷都舉了槍。不少人興奮地舔了舔嘴唇：要見血了呢~

這邊許秦州帶來的人自然不甘示弱，一樣一抬手就都已經將子彈上膛，緊緊盯著對面人的動作，嚴正以待。

「呵，誰應罵誰。」葉澤川冷笑。

他根本不顧現在已經是一觸即發的場面。反而站了起來，緩緩朝許秦州走了過去。不急不緩，唇角帶笑。一如過去那個芝蘭少年。

——如果忽略掉他目中盛滿的森森冷意的話。

「許秦州，你動人之前，就不看看他是誰的人嗎？」得到走進了，不過半步距離的時候。葉澤川突然迅雷不及掩耳，掐住了許秦州的咽喉。

「部長！」

他身後的屬下大驚。卻被葉澤川一個眼神制住。那是怎麼樣一雙眼睛啊。目光凌厲如實物，只是被那麼一瞥，就半寸動彈不得。

不愧是葉家的人。

此刻，他們也只能這麼去想。

許秦州生得高大，骨骼也寬。按理說葉澤川該是弱勢的一方。可而今，他就只是用一隻手，就牢牢扼住了許秦州所有的掙扎。雪白的指骨節節突起，彰顯著指間的力量。

「許秦州，你居然想傷害他！」

葉澤川眸中怒意極盛，手下幾乎沒有控制力道。

許秦州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

「咳，他死了，阿航才有機會。」許秦州居然還在笑。

「好，我會讓他陪你一起下黃泉。」

葉澤川狀似大度地開口，手下準備使最後一道力。

「澤川！」

齊洛終於開口，將被情緒淹沒的那人喚住。

「沒事了。你沒事，我也沒事。你看，我好好的。」齊洛終於從角落現身。他走向葉澤川，身後抱住了他，輕吻了一下他的耳際。

「我在，澤川，你看看我。」齊洛說著，捧著葉澤川的臉，讓他看向自己。

身後，飛快同時潛入的唐鵬楓和鄭斛，讓剛剛趕到的唐鄭兩家人趕緊先去和兩隊講和……講不了至少都把剛剛準備扣扳機的槍放下！

葉澤川被氣蒙了他們可看得清楚，就在他要掐死許秦州的那一刻，許秦州屬下的槍也全都開始發射準備了。

就那麼個瞬間，誰死誰活，其實不可預知。

也都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喂喂，還有那誰到了嗎？」趁著齊洛安撫葉澤川，唐鵬楓還抓緊偷偷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