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明還是親自下廚做了些清淡的食物端進了卧室里。

自打醒來後，沈月再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身上的疼痛就更清晰起來，彷彿秦天明仍然拿著皮帶往他的身上抽。

「起來吃點東西。」

沈月坐起身，看著秦天明將一個小桌子支在他的面前，將碗也放在上面。

沈月往前挪了挪，端起碗，手卻劇烈的抖動起來。沈月看了一眼秦天明，手一歪，一整碗粥都扣在了床上。

「對不起。」沈月猛的瑟縮一下，看向秦天明。

秦天明看了兩眼，將被子團成一團，拿去了衛生間。

出來的時候看著沈月說:「你等會兒，我再去做，馬上就好。」

秦天明一如平常一樣，甚至要比往常更加和顏悅色，但秦天明越是這樣，沈月越是害怕。他不能像秦天明這個施暴者一樣，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秦天明打他時的狠厲是他親眼看見的，抽在他身上的皮帶是他親身感受到的，他永遠也無法忘記。

沈月抱著腿坐在床上，警惕的看著秦天明離開。

等到秦天明重新做好再次端到沈月面前，沒有讓沈月自己動手，而是拿起勺子遞到沈月唇邊。

沈月臉色蒼白看了一眼，張開嘴。

一碗粥就快見底，沈月卻抑制不住的難受，他怕秦天明不開心，一直忍耐著，等到秦天明又將勺子遞到他嘴邊，他才搖頭:「我吃飽了。」

秦天明想都沒想就說:「再吃點。」

沈月抿了抿唇，又張開嘴，還不等咽下去，一陣噁心傳來，趴在床邊吐了個幹凈。

沈月噁心的難受，忽的聽見碗放在桌子上的聲音，他難受的直起身，看著秦天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月雙眼含淚看著秦天明，秦天明終於放棄了再做一碗的想法。

聽見外面門被關上的聲音，沈月一直綳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呼了口氣，慢慢挪到衛生間里，看著自己滿身傷痕，心痛起來。

不一會兒門又被打開，沈月以為是秦天明又回來，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

「沈先生。」許言走進卧室卻不見沈月，看見衛生間里有人影立著，站在外面輕聲叫了一句。

「沈先生，老闆讓我來照顧你。」

沈月好半天才打開門，看著許言:「你知道子寒去了哪嗎？」

許言愣了一下，昨夜看見沈月滿身傷痕的模樣，遠遠沒有今天一個活生生的人滿身傷痕站在他面前震撼。

許言有些猶豫的說:「沈先生好好養著身體，老闆會告訴您的。」

沈月抿了抿唇，不再開口。

許言看見屋子裡的狼藉，打了電話叫了阿姨來收拾。

哪怕屋子裡有三個人，卻安靜的過分。

沈月坐在卧室里的沙發上，一語不發。

許言就站在一邊，到了飯點才會詢問:「沈先生想吃些什麼？」

沈月搖頭，胃裡難受的很，他是什麼都不想吃的。

許言說:「那就讓阿姨簡單的做一些吧。」

沈月不說話，許言就告訴了阿姨做些清淡的菜。

等菜做好，沈月猶豫了一下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面對著阿姨精心做出來的食物，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食慾。

秦天明不在，沈月害怕許言將他的一舉一動告訴秦天明，勉強自己吃一些。

許言卻溫聲告知:「沈先生想吃多少都可以，不想吃的話一會兒再吃也是可以的。」

沈月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夾了幾口青菜，實在是難受，放下筷子，低頭說:「那我一會兒再吃。」

沈月回到房間，呆坐在床上。他很累，卻睡不著，心裡亂得，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他想保護的人也根本保護不了。

沈月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天，到了晚上，許言終於忍不住提醒，說:「沈先生，你一天沒吃飯了，晚飯怎麼也要吃一些。」

沈月愣愣的看向許言，遲鈍的應了一聲，緩慢的下床。

阿姨已經做好晚飯擺在桌上，沈月拿著筷子遲遲不動。

許言勸解說:「沈先生，老闆只是太在乎您了，有人送來那些照片，老闆就什麼都做不了，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好半天才出來。他那樣對你，也是怕您離開。」

對於許言說的話，沈月似乎好半天才消化，他摸上自己的臉，忽的抬頭看向許言:「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會對他這樣狠心嗎？」

沈月臉上的傷痕最為明顯。

許言頓住，老闆無疑是愛沈月的，只是這種辦法太過偏激。就是因為太愛，所以無法忍受心愛的人離開，如此傷害沈月，想必老闆的心裡也不會好過，才將這一切交給他處理。

沈月低下頭，握著筷子問:「是不是我好好吃飯，好好聽他的話，他就不會傷害子寒？」

許言回答:「老闆是不會傷害他的。」

沈月點點頭，夾了一口菜吃了。沈月吃的有些慢，但好歹是吃了一些。

吃完起身往卧室走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許言:「那些照片，是誰送來的？」

許言有些猶豫:「沈先生可以等老闆回來再問。」

許言是為秦天明辦事的，秦天明沒有交代過他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

沈月抿了一下唇，轉身回了房間。

晚上沈月很久才睡著，不出意外的做了夢，夢裡的秦天明可怕至極，將陸子寒帶到他面前，狠狠地踢打著。

他大喊著從夢中驚醒，睡在他身邊的人也跟著坐起來。

秦天明回來了，睡在他身邊，他沒有察覺。

沈月看著秦天明，又恨又怕，他咬著唇，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睛裡流出來。

秦天明默不作聲的撫摸他的背。

等到沈月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秦天明才出聲說:「再睡會兒吧。」

沈月咬著唇不動，他不敢不聽秦天明的話，卻十分不想聽。可不想聽又能怎麼樣，他的尊嚴卻全在那一天被秦天明打散。

沈月終於轉過頭看向秦天明:「求你，讓我見一見子寒吧，我只想看一眼他。」眼淚流個不停，「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