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鐘，我看見海棠花未眠。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

——川端康成 《花未眠》

宋清秋趁機用手肘撞了一下於傅，於傅有點慍火，將他反轉過來。自己飲下一口酒，貼住宋清秋的唇，捏了宋清秋的腰，渡了進去。

苦澀的紅酒湧入，宋清秋嗆到，推開於傅開始咳嗽，於傅捏住他的下巴，還是將紅酒傾倒，宋清秋不住的掙扎，但無濟於事，紅酒一半入了宋清秋的口，一半撒的到處都是，宋清秋因為咳嗽，眼睛泛紅，頭髮沾到紅酒，無力。

透著昏黃的燈下，他喘著氣，靡亂旖（xuan）旎，眩暈感讓想起，地面沙礫，昏黃的燈，不由自主的他眼淚流了出來，眼裡沒有光。於傅愣住了鬆開了手，他害怕眼淚，特別是宋清秋的眼淚，讓他心裡揪起來，尖銳的疼痛。

他拿出旁邊抽紙，替他擦幹凈臉，又將宋清秋撈起，抱在懷裡，擦了擦後面：「對不起，你太好看了，我沒忍住欺負你，疼還是要說出來。」

宋清秋：「不做了？」

「嗯，不捨得了。」

宋清秋就半裸著抱在於傅懷裡，於傅撫弄著宋清秋的背：「合同里你不同意的內容，都可以改。只要你說，都可以。在酒吧里，我第一眼就看見你。對不起，那天是我沒控制好，這次不會了。」

宋清秋無力趴在於傅肩膀上，依舊沒說話。

有聲音在耳朵響起來：

「你有什麼資格談戀愛？」

「就你這個身體，誰敢要？」

「也就我敢要你……」

……

宋清秋咬了咬唇，掐住自己的手掌，結束了回憶。

於傅第一次覺得肩膀上的人太（tai）安靜了，他輕聲喊了一句：「宋清秋。」

宋清秋無力地推了推於傅，於傅沒攔著，他站起來走進浴室，浴室水聲響了起來，一會兒又沒了聲音，過了很久，於傅心裡不安，往浴室走，門沒關，一推就開了。

他著急地推開玻璃門，宋清秋就躺在浴缸里，一動不動的，於傅一摸，在這個天氣，水變冷的很快。

他摸了摸宋清秋的身體，有點冰，嘴唇也泛白，他拉起旁邊的毛巾，趕緊將宋清秋撈出來。

宋清秋抬了抬眼皮，迷糊間虛著說了句：「你怎麼才來？」又閉上了眼。

於傅疑惑:「宋清秋，你也沒叫我啊？」

宋清秋沒了響，於傅嘆了口氣，將他放好在床上，拿被子裹好，手還是帶點寒。於傅心裡多少有點內疚，他捂起宋清秋的手，過了一陣，暖起來，他再講手裹進被子里。

於傅坐在床上思量了片刻，小聲說了句:「你不願意也沒關係，那今晚對不起了，再見。」

「我簽。」宋清秋眼睛沒睜開，輕聲說了句。

於傅：「你不用這樣，我不強求了。」

宋清秋慢慢坐起來：「想過了，買賣不虧，合同拿來吧。」

宋清秋穿好外套，坐在客廳桌子上，嘴唇還有些發白，他翻開擬定的合同。

他掃到那幾句「合約期間，雙方不能逾越到感情關係。」，「合約期間，對方索求，對方可以選擇答應和不答應。」，「合約期間，雙方需要互相配合，達到甲方需求，乙方會按月支付金額」，「乙方違約，需要支付給甲方違約金」……

宋清秋看完，拿起黑筆準備簽，於傅打斷道：「不想加點什麼嗎？」

「沒什麼可加的，挺好的。」

合同簽完了，於傅收起合同，對宋清秋說：「走吧。」

宋清秋疑惑：「去哪？」

「我家，明天領結婚證，一起走吧。收拾一下嗎？」

「拿幾件衣服吧，沒什麼好帶。」

於傅環顧了四周，宋清秋家裡空蕩盪，沒有電視，只有牆上掛的零星幾幅畫，空寂的很。

宋清秋的眼裡總是暗淡，總是茫茫然看著，於傅心軟了，拉起宋清秋的手:「我幫你收拾吧，帶你去吃晚飯，想吃什麼？」

他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於傅心想。

「喜歡是什麼？忌口什麼嗎？」

「隨便買吧。」宋清秋看著前頭的紅綠燈。

於傅看他的唇還發著白，摸了摸他的手，宋清秋愣了一下，於傅調高了車裡的溫度：「冷要說啊，我猜不到那麼多的。」

「為什麼一定是來找我呢？」宋清秋眼睛也沒看向於傅。

於傅看了眼宋清秋：「因為你長的好看啊。」

說實話是因為因為在那混亂迷離的地方，你好像電影裡面的人，那種迷人擁有質感。有點不好意思的是，你看向我的時候，那一瞬間，我眼前彷彿看見了這一生如何跟你度過。

這麼愚蠢的話，於傅才不會誰出口。

宋清秋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果真是廉價。

「當時酒吧氣氛緣故吧，注意我們之間距離，不要越界，對誰都不好。」

宋清秋嘟囔了句：「嗯，確實不好……」

車子停在了一家快打烊的粥點前，於傅讓宋清秋，回來時遞給你宋清秋一碗打包好的粥：「先吃點粥吧，暖暖吧，先說好以後你的手別凍到我了。」

宋清秋捏緊了手上盒子，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

於傅家是簡單的小區，家政已經收拾好東西了。宋清秋被於傅領到房間：「今晚開始跟我睡，習慣一下吧。」

「為什麼要一起睡？」

於傅嬉皮笑臉的說：「明天就領證了，為什麼不能一起睡？」

宋清秋撇了一樣他，他才正色道：「萬一被他發現我倆分床睡，肯定不信。」

「知道了。」

「你先吃粥吧，挺晚了，衣服明天再收拾吧，拿一件出來穿。我去洗澡了。」

宋清秋將粥放在桌子上，開始自顧自吃起來，吃完便坐在沙發上，看起剛剛沒看完的《芥川龍之介文集》，水聲停止，過了幾分鐘。

宋清秋感受到了耳邊，洗完澡蒸汽沒散去的氣味：「你在看芥川的文，我挺喜歡那句的『唯因虛夢，尤需真活。』，結合了中國《南柯一夢》，倒是有些道理。」

宋清秋摩挲了一下紙頁：「嗯，我認為芥川想要說到是……人生在世，也不過虛夢一場，不如好好活一場……也許這些可能都是夢境，真實都不是這樣般。好比，庄生與蝴蝶，誰能究竟誰是那份真實。」

「禁止套娃，快洗澡去，後面應該難受。」

「洗過了，不洗了。」

「那去睡吧。」

於傅看宋清秋沒有動的意思：「怎麼，不願意跟我睡？」

「我今晚可以睡沙發吧，他也不會來。」宋清秋頭都不抬一下

於傅第一次被人拒絕的這麼徹底，心裡憋悶的慌，今天他依舊事事遷就宋清秋，他反而得寸進尺。

他一把將宋清秋撈起來，摔在床上：「那你試試能不能從床上下得去。」

「不是可以拒絕索求嗎？」宋清秋眼裡也沒用多餘的色彩。

於傅摸進他的身體，吻上他的臉：「那你今晚想拒絕嗎？」

宋清秋看著於傅俊朗有稜角的臉，摸了摸輕聲道：「關燈。」

夜裡，月朦朦朧朧，霧氣漸漸起來，宋清秋感覺自己彷彿在雲端，馬上要向下墜，那種不真切短暫的情意只停留在身體上，也夠了——宋清秋想。

於傅半晚覺得口幹，想去喝口水，觸摸到旁邊冰冰涼涼，沒有人氣，他翻身起來，走向外頭。宋清秋躺在沙發上，衣服沒穿好，似乎是撐著走到沙發睡覺。

於傅沉默靠近宋清秋，掀開被子查看後面，沒清理幹凈，他拿紙巾再擦了擦，也沒有將他抱回去，喝完水又返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