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南陽市的天氣也漸漸冷了起來，城市街道旁的桂花慢慢落了，取而代之的是楓葉變紅了。

秦盛的別墅是他用第一部小說賣出後的版權費買的，坐落在南陽市的東南角，正好和法院呈對角線。別墅的東邊是一座山，上面種滿了楓樹，此時正是賞楓的季節，楓葉如火，每天都有很多的遊人前來觀賞。

秦盛在自家的樓上，端著一杯酒，透過窗戶看到密密麻麻的行人登上山頂。抄襲事件立案之後，除了前兩天陳常詢問秦盛關於抄襲內容以及之前的那條警告聲明，其他時間都沒有和秦盛聯繫。

秦盛有些暴躁，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沒有和他聯繫。若不是網上的負面輿論沒有繼續發酵，秦盛都要懷疑自己沒有找律師了。

秦盛慢慢地轉動著杯子里的酒，盪起的波紋就如同茂盛的楓葉被輕輕吹起。秦盛看著遠處越來越多的人，內心越來越煩躁，這事情再拖，他這個急性子要被急死。手機熒幕上是陳常的微信對話框，他三分鐘前發的消息陳常還沒有回覆。

秦盛皺眉，這人在幹啥，這麼長時間都不回消息。秦盛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風衣，就往車庫走去。

*

天陽CBD的地下車庫很大，秦盛將紅色的保時捷停在靠電梯的附近，下了車，直接往三樓常紅律師事務所走去。

陳常在忙著招攬客戶，有一個人詢問他商業賠款的案件。此類案件的利潤更大，陳常整個人都撲在了這個案件上，並沒有關注到秦盛的微信消息。

秦盛走近陳常的辦公室，看到的就是陳常熱情地給人講解商業賠款的案件。他沒有接觸過律師的工作，只知道人的精力如果被分散，不能認真對待一件事，那麼很有可能做不好。

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表情嚴肅，像一個不怒自威的門神。辦公室的氛圍開始凝固起來，無形的空氣凝聚成有形的實體，像一把利劍朝陳常的方向刺去。

陳常討論的興奮之時，感覺到空氣變冷了，抬頭看見秦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陳大律師可真忙，回個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雖然陳常和秦盛見過幾次面，秦盛的態度都還好，但陳常知道秦盛的脾氣並不好，看到這樣的秦盛，他擦掉額頭冒出的冷汗，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回道：「盛大的案子法院已經傳給被告人了，等我們後天去做一下案前準備，就等法院開庭了。」

秦盛不說話，他靜靜地看著陳常。陳常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律師，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其中也不乏達官顯貴，氣勢強的也有，但是沒有一個能和秦盛比的，他的心猛然一緊，客氣地將身邊的客戶請到外面休息。

客戶出去之後，陳常對秦盛解釋道：「法院今天才將通知下達給我，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我們後天將舉證通知書交給法院就好了。」

陳常的辦公室不大，辦公室的位置朝南，辦公桌的東西兩面是兩個個書架，上面堆滿了法律方面的書籍和各色各樣的材料，陳常坐的辦公室的後面的牆面上則掛滿了客戶稱讚他的錦旗。

秦盛掃了一眼道：「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

陳常：「盛大放心，我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約定的時間去法院了。」

秦盛一言不發看著陳常，陳常站在那邊一動不動，他的眼睛不停地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待看到秦盛的眼神，嘴角僵硬地扯出些笑容。秦盛皺眉，希望這個人真能如他展現的那般靠譜。

秦盛知道案件的進展，也沒必要待在律師事務所。此時是下午四點，時間點有些尷尬，吃飯太早，回家太浪費時間。他準備去隔壁的商場裡面逛幾圈再回家。

逛了一圈下來秦盛買了一個鑲著鑽石的酒杯，其他的東西他都不敢興趣，便沿著指示牌的方向向正前方的電梯又去。

這一層主要是買一些高檔的東西，人流量不多，江餘歡出現的第一時間，秦盛就看見了。即使隔著很遠，秦盛也覺得江餘歡的表情淡淡的，就像平靜的湖面，沒有波瀾。

隨著江餘歡越走越近，秦盛的腦海中出現了那日江餘歡穿著風衣，肩頭上落著兩朵桂花走近他的場景，以及江餘歡離開時耳後根的紅暈。他情不自禁地往江餘歡的方向走過去，不知道江餘歡臉上出現其他表情會是什麼樣？

兩人面對面走來，越靠越近，江餘歡的表情始終沒變，甚至沒有朝秦盛看一眼，好似這個人就是一團空氣，沒有存在感。秦盛忽略心頭的那一絲不爽，抓住了江餘歡的衣服：「江大律師，可以請你喝咖啡嗎？」

江餘歡眼睛看都沒看，面無表情地開口說：「不喝，秦先生，有事嗎？」

江餘歡的語氣淡淡了，秦盛並不在意：「想諮詢你有關抄襲案的事情。」

南陽的律師並沒有很多，精通智慧產權的更是少。秦盛的抄襲案又是一件大事，早在秦盛和陳常簽好合同一個星期後，南城大大小小的律師都已經知道一塊大肥肉被陳常吃到嘴了，江餘歡也聽葉初陽說過幾句。

他回道：「你已經簽好合同了，何必再問我呢？」

江餘歡最近在處理一個車禍逃逸的案件，案件的當事人就在這裡經營著高檔酒具。他今天到這兒是急著拿資料的，本不想搭理秦盛，但是秦盛的手攔在他的前面，他走不了。

秦盛並不知道律師界消息的靈通程度，江餘歡這麼回答，還以為江餘歡一直關注著他的事情，並不是真的要拒絕幫他打官司。他心中暗自高興，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的，當初江餘歡肯定是覺得他找不到好律師才敢那麼傲，現在知道他找了陳常，開始著急了，想要將這個案子重新拿回去。

看著江餘歡充滿焦急的眉眼，他覺得要是江餘歡開口求他的話，說不定可以和陳常解約，讓江餘歡打這個官司。於是，秦盛試探道：「江律師有什麼想問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