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騎一匹馬，往北突圍，半個時辰，已經能看到天子所在帥帳。

「是他。」東遼太子見到的第一人，正是騎馬趕回來的慕容安，拔劍出鞘，不給慕容安反應的機會，便先發制人。

「他呢？」慕容安自然認識眼前人，他可是很熟悉對方。雙腳蹬馬腹飛身拔劍向前。君悅坐在馬上，隨著馬匹後退。「君樂別過來。」

好一會才驚醒過來，這些人，天子果然出事了。想要幫慕容安，但是對方讓他別出手，君樂只能看著。

「他呢？」為什麼這麼安靜，若是真出事，眼前的男人不該是這樣。慕容安不敢想，慕楠辰究竟到哪裡去了，又或者已經死了。他不會讓任何人出手，若眼前的人害死了慕楠辰，仇便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你很擔心他？」東遼太子出手很快，慕容安出手更快，幾招下來，已經佔了下風。只是這人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若傷了他，我便……」滅了東遼，將這些人碎屍萬段。然後呢？然後呢？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沒了，全都沒了。

「哦？你便如何？」東遼太子本就沒傷人的意思，此刻已然落了下風，慕容安一劍傷人右手，再轉劍鋒直刺人胸膛。

「……」

「是我輸了，天子陛下，北王武功在我之上。」眼看要被北王刺傷，東遼太子後退躲避，只覺得肩上一重，被人抓著後退，一把劍出現擋住了致命的殺招。這個人救了他……上京的天子出手救了他。

「朕無事，你們不必擔心。」慕容安武功確實厲害，連東遼太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本想是給君悅一個機會，看來……只是，為什麼先回來的是慕容安，他真看不明白。

虎口疼的厲害，手臂發麻，他和慕容安比起來，確實天差地別。

「……我以為，您出事了。」他以為他死了，所以一心想要給人報仇。那一劍十足的力道，被慕楠辰避了去，看著人握劍的手沾了血，這才冷靜下來，從人手裡接過天子寶劍，握著人右手攤開看。

虎口裂開，雖然不嚴重，但是這手，會難受很久吧。

「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命去冒險？雖然我的茶里沒有毒，但是帥帳里的熏香有毒。他之所以沒事，是因為他沒想殺我，否則進入帥帳的人，林熙兒會解決。」初次？不，這算不上初次。然而這麼多年，似乎一切都讓人記不起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被慕容安握住右手攤開手掌，不難從人臉上看出對他的心疼。

究竟是這人太會演戲，還是真的很擔心他這個兄長？又或者，這戲不是給自己看的，而是給他身後的君悅。

「是，是我，是我失了方寸。」從懷中取出金瘡藥，扯下衣袖，給人包紮了右手，慕容安後退兩步，跪在人面前。

「陛下，我，請陛下賜屬下死罪。」慕容安跪了下來，犯錯的君悅茫然的跪下，低著頭不敢看人。

若不是，若非……

「那你兩就先跪著吧，等朕醒了，等著將士都回來，再談君悅戰場違抗君命的事。你陪朕進來，受傷了，讓太醫給你好好瞧瞧」累了幾日，為這戰局，慕楠辰可沒有好好歇息過。

兩人趕了回來，他也沒事，這罪，可大了小，可有可無，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打了個哈欠，慕楠辰示意東遼太子進帳陪他。

「我看，你很意外，剛剛的人不是你想要的人吧，不過，這北王還真是擔心你。」東遼太子很會察言觀色，也正是如此，才能穩坐太子之位。

「算是吧，你剛剛輸了，你我之間的交易，我怕是不願意聽了。」慕容安關心他？或許只是做戲，那人也該和別人一樣，巴不得他死了。

只是……慕楠辰看著手上被自家小弟包紮的傷口，他剛剛的關心，確實也不像假的。究竟是慕容安在做戲，還是，他誤會了他？

這些兄弟，總不知道該信任誰，便全都懷疑上。

「這，若是你不想聽，那……這戰爭沒完沒了打下去，受苦的只會是天下百姓，就算您滅了我東遼，那也是你的百姓。」是，他沒打贏見到的第一個人，若不是天子救他，說不定現在傷的不輕了。

「說的不錯，繼續說下去。」且不說這天下百姓都是他的，滅了東遼，短時間內也會有很多人選擇戰爭復國。打下去，受傷的是百姓，若他做出退讓，對方只會得寸進尺。

若眼前的人成了遼王，或許也非不可信。

「我二弟三弟想要殺我，可是我有戰功。我父王不想打，人卻老了。東遼兩撥人，我想，陛下會信我。」

「是麼？那你的誠意，就該告訴我，現在的局勢。」

「我父王被軟禁了，我出戰就是為了尋求合作的機會，現在東遼大權不在我手上。」

「我要如何信你？」出兵幫他救出東遼王，這可是冒險的事，慕楠辰可不想讓士兵為了別人去冒險。

「要我如何做，你才能信我。」東遼太子也很頭疼，一直知道，這上京天子很多疑。雖然他帶著真心過來，連親兄弟都不信的人怎麼會信他。

何況……

「這好辦，林熙兒，拿朕的藥來。」慕楠辰妥協自然不是為了要求人，就如對方所說，他不喜歡戰爭，作為天下百姓的天子，那些老百姓都是他的孩子。

身不動，慕楠辰開口喊暗處的人已經從他身後出來。

「啊這？」看著突然從慕楠辰身後出現的人，東遼太子總算是明白方才這人被他們圍住時的鎮定。

這屋子裡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武功絕對在他之上。

「陛下，藥。」林熙兒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物，遞給慕楠辰。

「好了，下去吧，好好休息一夜，讓跪在外面的兩人也起來，去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朕自由安排。」他進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雖然想罰兩個犯錯的人，現在卻有了別的安排。

「可是，您的安全？」他離開，這東遼太子若傷害天子，那可來不及救。

「你難道信不過這太子殿下？下去吧。朕信得過，自然不會看走眼。」

「是，屬下告退。」

君樂心裡不舒服，犯了錯連懲罰都沒有麼？是他感情用事差點讓天子出事。

然而並沒有勇氣進入帥帳去解釋什麼，他也知道慕楠辰對他一定很失望。他活著的理由不就是保護慕楠辰麼，在邊關戰場這樣危險的地方，他丟下了他。

「怎麼這麼不開心。」慕容安看著君樂悶悶不樂的模樣，伸手便摟著人在懷裡安撫。

「我是不是……我犯了錯，差點讓他有了危險。」

「可是，這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先回去休息吧，他讓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該有事做了，等你將功補過，就好了。」拉著人到軍帳，逼著人休息，這傢伙也該嚇到了。

其實也不怪君樂，他畢竟沒到過邊關戰場，很多時候只是聽人命令，現在，無論犯了什麼錯，他去救他，可見君樂心裡，有他的位置。

這樣很好，慢慢的，這人一定會更在意他，若是能超過慕楠辰……

「可是，戰場違抗軍令，是殺頭的罪，我還差點壞了事。」怎麼睡得著，怎麼可能睡得著，慕楠辰若是罰他還好，現在這……

「好了，休息吧，我想明日，他會做出決定。」至於現在，慕容安不擔心，也不需要擔心，慕楠辰的性子他很清楚，他不會捨得君樂去死的，起碼現在不會。

「好。」如此可以安心些吧？看著慕容安離開，君悅心總算平靜下來。那就等明日，要殺要罰，也總是，心頭的一顆石頭落地了。

「您很喜歡他？」跟著上京天子一天，最後到了一個平常的軍帳，本以為這人要做什麼，也不過是看著床上睡著的人一會，便安靜的離開，從頭到尾沒吵到對方。

這人他雖然不認識，但是今天也見過，跟在北王身邊的人。

「或許吧，今天該是將他嚇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和東遼太子在一起，他的心很平靜，少了恐懼。或許是知曉，這人不會傷害他。

「我看你還不困，要不，出去逛逛，我知道附近有一個好地方。」

「也好，你帶路。」不會有人看到的，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他確實想到沒人的地方清凈清凈。

「為什麼，你總是不開心呢？」東遼太子對這邊關很熟，就算倒著走也不會出事。他在前，慕楠辰在後，他倒著走，看著這上京天子，對於人臉上的悲涼，很熟悉。

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很擔心他，很心疼他。自從遇到那個人以後，他便不喜歡戰爭，眼前人一定也是這樣。

「有麼？開心？」開心是什麼樣的，早就忘記了，或許也不會有人在意他開心不開心，他是天子，是千萬黎明百姓的天子，他只需要在意那些百姓就好。就算有什麼私心，在這個位置，到最後，都不重要。

「是啊，你和一個人很像，你知道麼，你皺眉的樣子，和他一模一樣。」

「這還是初次，有人將朕，當做別人，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