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清堯對這孩子雖然沒有重言重語，可也難得待他溫柔，見玄翎百般不願意，他忙把小孩拉進懷裡安撫道：「為師又不是這一去就不回來了，我只是回師門了解一些事情，最快不出一個月便回來。」

因為玄翎還是個孩子，清堯已不是第一次抱他了，可像這樣溫柔的擁抱加上親和的語氣還真是第一次，這讓自打記事以來就未獲取過多少疼愛的玄翎格外眷戀，就更捨不得跟師父離開了。

想想過去在大漠里的日子，再想想師父走後自己可能又要回到那樣的日子小孩兒的眼眶立刻就紅了，可他也沒什麼理由讓師父留下或者是帶上他，只能吸了吸鼻子，抽泣道：「可是我想陪著師父。」

玄翎心裡很清楚，他不能表現的過於依賴師父，那樣只會讓師父討厭他，「師父可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跟著師父聽師父的話，絕不亂跑。」

清堯看著趴在自己懷裡哭的傷心的孩子，突然覺得自己用錯了方法。

他這些年雖然因為跟幽魂使之間的契約，殺人無數，在那些死於他劍下的人眼裡，他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夜鬼。

可原本的他就並不是什麼冷酷之人。

本想著要離開族裡一段時日，所以選擇了這種溫和的方式來跟這小徒弟道別。

哪知這孩子的反應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早知如此，他就該嚴厲一點，直接命令這孩子好好待在這兒跟先生好好學習，不準哭也不準鬧，說不定更能見效。

見師父不說話，玄翎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他，師父的臉色似乎有些陰沉，可能是因為他的哭鬧聲讓師父煩了。

他像是害怕惹師父生氣，忙從清堯懷裡鑽了出來，拱手向他拜了拜，「徒兒知道師父擔心我年紀小，會壞了事，所以不願帶著徒兒，所以徒兒也不強求了，師父安心的去吧，一路小心，不用記掛徒兒，徒兒會好好聽桃染姐姐的話的。」

說完玄翎便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冷靜的從房裡退了出去。

這孩子突然的變化，讓清堯滿腦子的疑惑，還擔心他會有後招。

不過，好在這孩子不哭不鬧，不再堅持要跟他一起走了。

府里人能照顧這兩個孩子的人很多，桃染又格外的細心，讓玄翎留下，清堯覺得比自己帶在身邊更讓他安心。

他覺得自己跟玄翎相處的日子也不多，其實這孩子也並沒有那麼依賴他。

從清堯屋裡離開後，玄翎也沒有任何異常，下午也老老實實的跟著先生在書房裡好好學習。

聽說清堯明日便要動身，傍晚的時候還去廚房跟著廚娘一起給清堯做了飯菜踐行。

徒弟懂事的表現，讓清堯徹底放心了下來。

用過晚膳後，他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為明天啟程做準備。

身邊再無他人，清堯摘下了臉上的銀色面具，他來到窗前，從桌上立起了那一直倒扣著的銅鏡，借著著桌上昏黃的燭光看著鏡中的自己。

臉上那朵死亡之花已經被幽魂使暫時隱去了，鏡中的自己還是當年模樣，只是眉眼間少了些青澀，多了幾分沉穩和看淡世態炎涼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