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什麼人,就會變成,「他」。
小說: 【重生】我的嬌弱嫩花變成了G 作者:七麋 字數:3418 更新時間:2020-11-27 06:41:47
「爹爹,那個地方好高,我要上去看雪。」
傍晚時分,小胖子一家早早往河邊走,想找個好位置看「飛雪」。路過一座熱鬧的客棧門口,太陽還沒完全西下,門口已經掛起了大亮燈籠。一樓擺滿了酒席,吃酒的人正在討論今年的「飛雪」會飛多高,有幾桌已經開始下注。
「胖胖乖。」小胖子的爹抱著他,看著他指的方向,客棧的最頂層,也是這座城市的最高點,「那裡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才能上去。」
小胖子失望地收回手,但很快振作起來,握緊小肉手,「等我長大了,賺好多好多的銀子,帶爹娘上去看雪。」
「胖胖真厲害。」小胖子的娘親了他一口。兩口子暖暖對視,十指緊扣。
「千金頂」的頂層,湯錦歌坐在窗邊看著樓下那一幕。一家三口已經走遠,融入了人群,但他們的背影在他眼裡,久久沒散。
直到敲門聲響起,他開了門,微微一怔。
梁余穿了件純黑色的夜行衣,雖然他平時穿衣也是以深色為主,但都頗為寬鬆。此刻,袖口束緊,腰封纏身,整個人幹凈利索。
他見到開門的湯錦歌,也是一愣,「漂亮公子,看錯你了。你穿白衣不是最好看,這種墨白相間的才最適合你。」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湯錦歌無奈地笑。
很多遍?
何時說過很多遍?
梁余摸不著頭腦。
「守衛大人!守衛大人不好了!」
伸棍「混混團」里的其中一個衝上來。「千金頂」頂樓只有兩間廂房,為方便貴客,有一條專用的樓梯直通樓頂,除了住進廂房,任何人不得使用。那個混混正是從這條樓梯直接沖了上來。
混混喘著粗氣,臉漲紅,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守衛大人,你快去河邊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
「河邊……」混混指著河邊方向,竭力壓住急促的呼吸,「上游漂下來了好多屍體!」
梁余和湯錦歌來到河邊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好多人。本是早早過來佔位賞「飛雪」,豈料從上游突然飄過來一團密密麻麻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數十具屍體。
人群炸開了鍋。可屍體畢竟不是活物,不會對人造成傷害。不是自己家的人,而且又飄在河面。岸邊的人抱著看熱鬧的心理,不僅不害怕,反而津津樂道。
梁余撥開人群,走到距離河岸近的地方,三五具屍體從他面前飄過。
「上游查了嗎?」
「查了。」混混道:「我們的人挨家挨戶都問過了,沒人知道這些屍體從哪飄來的。最近也沒聽說過誰家死了人,查了十多里,再往遠就是幾百里外的城鎮了。」
這就奇怪了。
沒人死,這些浮屍是從哪來的,難道真是幾百里外的隔壁城?
他翻過圍欄,來到水邊蹲下,緊貼著河面細細瞧著浮屍。圍觀的人還沒有敢離這麼近的,大家都好奇守衛大人要做什麼。
屍體全部為中年男子,皮膚被泡的發白髮脹,五官浮腫辨不清原貌。但絕對不是從幾百里外飄過來的,那樣屍體的損壞會更大一點,甚至會腐爛,有惡臭味。
「他們在哭。」湯錦歌走了過來。
「哭?」梁餘一怔,自己怎麼沒聽見。
湯錦歌用手擋住他的眼睛,梁余雙眼一熱,待湯錦歌的手放下,他眼前的事物就不一樣了。景還是靜,人也是人,但那些飄屍浮在水面,個個表情痛苦,放聲大哭。水泡得他們皮膚脹軟,嘴角扯到了耳根,露出蒼白的牙齒和深灰色的牙齦。
他們哭得很大聲,很悲痛,聽著非常揪心。有如背著千古慘案,含恨而終。
「他們這是。」
「被害死的。」
梁餘一驚,「誰?」
湯錦歌搖搖頭,道:「河面漂屍,飛雪節前夕,不是個好兆頭。」
住在下游城邊河道口的人傳來消息,說十幾具屍體飄出了城外。短暫的插曲後,河邊熱鬧的氣氛很快恢復,畢竟是一年一度的節日,大家都在等著晚上的重頭戲,「飛雪」。
半個城門大的花燈被四條粗繩綁著,懸在橋上,賣豬肉的壯漢搬過來鐵盆和特製的巨型蠟燭,女人們忙著往花燈里填花。
「你們猜,今年這花燈能升多高。」
「這哪能猜中,升多高你能量量?」
「『千金頂』有計時呀。你買中一個數字,數到那若是『飛雪』,你就贏了。」
「說得容易,一數一秒,你能猜中啊?」
「哎?守衛大人,您也來猜猜,這花燈到底能升多高?」一個四十齣頭,穿得跟花蝴蝶一樣的女人朝梁余揮手。
梁余勉強笑了笑,沒有過去,腦子裡一直迴響著湯錦歌的話。
不是個好兆頭。
他既然答應了將軍,守衛這裡的百姓,說到就要做到。最起碼在飛雪節這天,什麼飄屍,什麼惡兆,哪怕鬼王來了也休想胡作非為。
「還在想剛才的浮屍。」
梁語點頭,「但願只是巧合。」
「這些人,不值得你這麼做。」湯錦歌道,面對來來往往的市井小民,毫不避諱。
「值不值得,你我說的不算,他們也說不算,是這裡。」梁余單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看著湯錦歌,道:「漂亮公子,你以後一定會碰到一個人。她會教你很多大道理,你疼她,愛她,並且你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她那樣的人。」
湯錦歌與他對視,「已經碰到了。」
「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漂亮公子的法眼,一定超脫凡塵。」梁餘一掃陰霾,眼睛瞪得像銅鈴,「哎??你怎麼走了?漂亮公子!!等等我啊!!!」
少年在人群中奔跑吶喊,卻不知為何,總追不上前面那抹墨白相間的背影。
任憑身後人怎麼大聲叫,湯錦歌沒有停下的意思。他低著頭往前走,如果有人此時停下忙綠看他,便會看見耳根微紅,延伸到脖頸。
愛什麼人,就會變成「他」。
只是自己的手太臟,不配成為那樣的人。
清楚記得年少剛進軍營的時候,士兵們對他不服,尤其是一些久經沙場的老兵,更是對他不屑一顧。一個從窯子里出來的東西,書沒讀過幾本,整日就知道賣弄姿色。行軍打仗條件艱苦,體質尚且堪憂,讓他當一軍之師,輔佐將軍打仗?
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荒唐。
可大將軍堅持要用他,縱使一萬個不願意,軍令如山,他們也不能反駁,只是私底下沒人願意理他。
「那狗東西去哪了?」
「回副騎尉,早些大將軍把他叫去府中,說是要研究邊境戰略。」
軍營里的副騎尉,名字好聽,平日里幫騎尉大人打打下手跑跑腿,沒什麼實權。可畢竟是騎尉大人身邊的人,在營里也有幾分面子。騎尉大人率騎兵去了邊境,他便暫時有了「實權」。
「研究邊境戰略?呸!」副騎尉嘴裡咬的狗尾巴草吐到地上,「還真當自己是軍師了,他算哪根蔥?天天冷著張臉,誰不知道他從哪來的,裝什麼清高。」
「是是是。」小兵抬頭看了一眼門口,「副騎尉,他回來了。」
「哎呦,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副騎尉重新咬上一根狗尾巴草,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湯錦歌,你過來。」
走過來的少年一身紫色勁裝,扎著高高的馬尾,挺拔修長,膚色雪白,神情淡淡的。副騎尉最看不慣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紫色?那是風塵里的顏色,不該出現在這裡!
「站著幹什麼,還不跪下!」小兵厲聲道。
「為何要跪?」少年湯錦歌挑眉,負手而立,看著副騎尉,道:「我是軍師,大將軍輔佐,級別比你高。你直呼我其名,已是大不敬。」
「你!!好啊,好一個軍師,大將軍輔佐。」副騎尉來到湯錦歌身邊,圍著他上下打量,「歷年來我軍的每一任軍師,要麼是皇親貴族,要麼師從戰神聖賢。敢問,湯軍師!」
副騎尉叫得嘲諷,「您,師從何人?可出自名家?受過大家教育?哦,都沒有,我差點忘了,你是個從窯子里出來的賤骨頭!是誰的種都不清楚,還好意思在這自稱軍師?」
這邊的聲音太大,練兵的將士們紛紛放下手裡的武器過來圍觀,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全是人,一個個等著看好戲。
「本大人不知你用了什麼法子讓大將軍對你跟著了魔似的,但在我這……」副騎尉盯著眼前的少年,一字一頓道:「賤骨頭,就是賤骨頭!」
湯錦歌面無表情掃了他們一眼,不打算與之糾纏,轉身離開。可走到人群邊,那些士兵不僅不給他讓道,還兩三個堵住了路。
副騎尉哈哈大笑,「湯錦歌,這下不是我為難你。你看看他們就知道了。」他指著那些凶神惡煞的士兵,吼道:「你有什麼資格當大將軍的軍師!」
「你們都不知道,他在青樓陪那些客人喝酒的時候,臉上笑得那個開心啊,甜言蜜語說得,跟現在判若兩人!」
「還真是個賤骨頭!」
聽著周圍的議論,副騎尉非常滿意,慢悠悠坐回躺椅,「湯軍師,你的訕笑呢,你的甜言蜜語呢。怎麼到了軍營里,全忘了?我們都是男人,照樣能給你錢。」
四周鬨笑。鐵血方剛的漢子們玩起來沒大沒小,什麼髒話都罵得出來。湯錦歌默默握緊拳頭,他一直記著那個人說的話:
初到軍中,刁難眾多,但實力永遠是證明一個人的最好方法。面對爛人無需與他們計較,只需記住,他們都是你的墊腳石。
有這句話支撐,才壓住了湯錦歌的殺意。直到某個士兵無意間的一句話:「可憐大將軍為色著迷,色令智昏啊,真是無能。」
那個士兵說完便沒了聲音,因為他對上了一道極其陰冷的眼神。光看那視線便覺得背脊發涼,汗如雨下,若是敵兵,還未開戰他就要繳械投降。
士兵狠狠吞了口口水,默默退出人群。可是已經晚了,他的長相已經被湯錦歌深深記在了腦子裡。
「都鬧夠了沒有!」
眾人瞬間默了聲,副騎尉從躺椅上蹦了起來,「大…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