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卿家受驚了，今日之事，朕不想聽到任何風聲傳出去，各位愛卿今日就在宮內歇息吧，待明日事情查明，再做打算不遲。」匈國皇帝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眾人紛紛退了出去，唯獨君無憂，君無病，君無愁與大理寺卿就在了大殿之中，莫非笑看了眼匈國皇帝懷裡的繼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莫非笑退出去以後立即找到了隱藏在樹上的暗叄。

「你可有什麼辦法能讓太子殿下知曉這件事可以攬下來由太子殿下調查？」莫非笑眼中閃爍著算計的精光。

「你有把握？」暗叄皺眉。

「嗯，八九不離十。」

「好。」不是暗叄太過相信莫非笑，是暗一前兩天傳來消息，莫非笑所說的話是可以儘可能相信的，莫非笑提出的要求儘可能滿足。

暗叄轉身隱入了黑暗中，莫非笑則是轉身回了木綺宮，嘖，這可是場大戲，他要好好準備準備，好把這場戲演好。

大殿之內，匈國皇帝來回掃視著自己這三個年歲已經較大的兒子，眼中的疑慮與深沉越來越重，會是誰？

小兒子剛剛從封地回來，如此大的陣仗能買通宮內之人甚至他的枕邊人，應當不是。

二兒子只是一個皇子，切與大兒子三兒子素來不和，若是自己死了，二兒子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思來想去，也唯獨自己這個深沉地甚至讓他都有些畏懼的大兒子最有可能，若是自己死了，這個大兒子就是最大的獲利者。

匈國皇帝落在君無憂身上的目光愈發毒辣，君無憂察覺到匈國皇帝的目光，內心嗤笑，這就是他的好父皇，多疑，孤僻，不顧親情，君無憂心裡越來越冷，跪著的背脊也越來越直，他早該看透了。

這時殿內進來了一隊宮女換茶，路過君無憂身邊時，君無憂明顯察覺到了有一宮女在他身邊跺了兩腳，君無憂心思一轉，待宮女退下之後，君無憂開口道。

「父皇，今日乃三弟回京之宴，卻發生如此之事，兒臣有罪，兒臣惶恐，未護好父皇母後，讓父皇母後受驚了，然梅妃娘娘生來喜靜，不爭不搶，恐其有內情，不知父皇可否讓兒臣調查此事，一來讓兒臣將功贖罪，二來讓各位大臣安心。」

「太子殿下這話說的，能有什麼內情，那梅妃心思毒辣，刺殺父皇，應該賜死了事才對。」匈國皇帝還未開口，二皇子君無愁已經搶先開口，這事正好能栽贓到君無憂身上，何樂而不為？

「二哥如此著急地要處置掉梅妃，莫非二哥是怕有什麼事不能讓父皇知道？」君無病內心焦急，只是面上不顯。

「三弟說話可是要負責任，二哥行的直坐的正，怎麼會有什麼事情不能讓父皇知曉？」

匈國皇帝看了眼底下已經吵成一團的三個兒子，轉向了一邊的大理寺卿：「愛卿意下如何？」

那大理寺卿姓劉名義白，是保皇派最堅定的支持者之一，也因此深受匈國皇帝信賴。

「啟稟吾皇，臣以為，太子殿下之言，不無道理，但為了將此事影響降低到最小，臣以為，大皇子若是想要調查此事，需立個時限。」劉義白此話說的不偏不倚，也正中匈國皇帝下懷。

「既然如此，來人，將御林軍的虎符取來。吾兒既然願意為父分憂，朕心甚悅，但是切記，天亮之前，必要查出前因後果。」

「謝父皇，兒臣必然不負父皇之望。」不知為何，君無憂此時內心十分平靜，沒有絲毫因為時限過短而產生的慌張，讓他調查此事的主意必然是莫非笑出的，他十分相信莫非笑，更何況，若是調查不出，大不了就是再讓父子親情單薄一點而已。

「去吧，病兒和愁兒也一起去吧，劉愛卿你留下。」

「是。」

幾人行禮後退下，君無病與君無憂同行，君無病有些焦急：「大哥，你把這事攬下來可有把握？」

「自然是有的，你別擔心。」

聞言君無病鬆了一口氣，而走在兩人身後的君無愁聞言皺起了眉頭，君無愁眼珠一轉，抬腳向繼後宮中走去，君無憂察覺後勾起一抹冷笑，這件事情與繼後和她的好兒子必然脫不了關係，端是一條毒計，既可以除掉繼後的最大競爭者—梅妃，又可以嫁禍給自己，最近這宮裡，人是越來越不老實了。

「暗一。」君無憂邊走邊喚。

「屬下在，屬下見過三殿下。」暗一依舊身處黑暗中，並不現身，只是回應道。

「那宮女是你派來的？」

「是。」

「莫非笑讓你這麼做的？」

「是。」

「他人呢？」

「東宮中，正在等待主子。」

「好，孤知道了。」

聽完暗一的話以後，君無憂與君無病共同朝東宮趕去，君無病雖然有些好奇自家大哥與那十皇子之間的關係，但還是沒有出聲詢問，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刺殺一事。

因為時間緊迫，本來要半個時辰走的路程，硬生生被擠壓到了一刻鐘。

莫非笑正在殿內等著，剛剛取完東西以後他就運起輕功借著夜色到了東宮，畢竟現在人多眼雜，能不被外人發現他與君無憂之間的關係為好。

「你對此事有何看法？」沒有任何廢話地，君無憂直入正題。

「主子容稟，那梅妃並非被人買通，而是中了蠱。」

「如何看得出那梅妃中蠱？」君無病聽見莫非笑對自家大哥的稱呼心中微微嘀咕。

「那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梅妃身上，然而奴發現了繼後的幾個動作。」

「說來聽聽。」這次開口的是君無憂。

「梅妃發狂之前，繼後曾經從頭上取了下簪子，後握住了陛下的手臂，然後在繼後撲上去制止梅妃之前，奴曾經看到繼後從袖中取出了一顆藥丸，碾碎了抹在了梅妃身上，這些連起來看，梅妃極有可能中了蠱，此蠱名為『霍心』，中蠱之人對一種氣味極其敏感，若是他人身上染了這種氣味，中蠱之人便會不顧一切發狂攻擊此人。」

「依你這樣說，那繼後身上不是也應當沾染到了這種氣味？為何梅妃沒有攻擊她。」

「以奴推斷，繼後應當是將擁有此種氣味的藥丸以蠟密封，然後在陛下的身上方將外層的蠟碾碎，如此一來，繼後身上還有其他氣味遮掩，然陛下身上此種氣味便十分濃重。」

「可有何驗證之法？」

「奴這裡有一種花製成的藥丸，此花可檢驗『霍心』，只需將此藥丸碾碎後塗抹在梅妃後頸之處，若梅妃後頸處出現一種花的形狀，便可驗證。」

莫非笑說完以後便恭恭敬敬地將藥丸拿出，立於一旁，君無憂眼神複雜地打量著莫非笑不算高的身形，君無病也頗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莫非笑，良久以後，君無憂出聲道：「暗一。」

「屬下在。」暗一從黑暗處現身。

「去將此藥丸交給明月，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是。」暗一行禮以後便退了下去，君無病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此時應當給這兩人一個空間，便找了個借口也退了出去。

待兩人都退了出去以後，君無憂目光灼灼地盯著莫非笑，莫非笑察覺到君無憂的目光內心有些忐忑。

「過來。」

莫非笑依言走到了君無憂身邊，一撩衣袍，剛剛打算跪下，君無憂察覺到莫非笑的動作，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怒火，君無憂伸手便握住了莫非笑的手腕，莫非笑頓時大驚，立即掙扎，君無憂也不強求，鬆開了手，如此一鬧，莫非笑也忘記了自己剛剛的動作。

「你有沒有什麼要向孤交代的？」莫非笑一愣，沒有想到君無憂竟問的如此直白，隨即反應過來後點了點頭。

「其實，奴乃蠱王之孫，亦是百草老人之侄孫，世人皆知百草老人與蠱王一個懸壺濟世，一個心腸毒辣，然他們都不知，蠱王與百草老人乃是一母同胞，皆是出於醫藥世家慕容家。」

「那你的母親？」君無憂此時有些後悔，當初本來派了暗伍去調查眼前少年的身世，後來君無憂察覺到自己對莫非笑起了心思以後，就把暗伍喚了回來，若是自己的枕邊人，君無憂想尊重那人。

「其實奴之母乃是蠱王之女，當年奴之父微服私訪，見到奴之母後便強召了奴之母入宮，母在宮中鬱郁寡歡，生下奴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

「那你這一身本事？」

「是奴的外祖父與舅祖父教的，外祖父與舅祖父擔心奴無法自保，又善於易容之術，便混入宮中將一身本身盡數授予了奴。」

聽完這話，君無憂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莫非笑一開始還有些忐忑，不過過了一會兒之後，莫非笑眼中的不安便沉澱了下來，不管君無憂如何想，如何懷疑，他莫非笑終其一生，不管前方有何艱難險阻，終要護這個人安穩的。

「莫非笑，你既有如此本事，為何要為孤之奴？又為何要入暗影訓練？如果這些你都不想說，孤不逼你，但是孤現在有一個問題要你回答。」君無憂直視著莫非笑的眼睛。

「主上請講。」

「你插手此事，是為何？是否有你的私心？」

莫非笑聽完一愣，隨即便明白君無憂是誤會了什麼，心中苦笑，垂下了眼眸：「是，奴有私心。」

君無憂聽完以後，心中陡然大怒，望向莫非笑的眼眸也越來越冷，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直至暗一回來回稟事情。

莫非笑望向在和暗一交代事情的君無憂，勾起了一抹苦笑。

你可知？我的私心便是，君無憂，一世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