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帝來訪臨決院，裴錦親自去給羹辭拿奶糕，留下羹辭跟皇帝在同一個桌子上。

羹辭嚇得小身子一直微微發抖，他怕皇上。

皇帝比裴錦大不了幾歲，看著羹辭的模樣也覺得好笑，想起裴錦為了羹辭掌擊心頭的事就想逗逗他。

「嘖，多大的人，還要朕的弟弟伺候你？」

羹辭重重的咬了一下嘴唇，眉頭皺起來，突然就不怕了：「王爺說我還小的！」

羹辭喊完就後悔了，眼眶紅紅的往後躲，想找裴錦，但又不知裴錦何時能回來。

「雖是未有十五，但也不是嬰孩，為何要人什麼都伺候著？」皇帝揮了揮摺扇。

「你就沒想過，若有一日朕的弟弟厭煩了，你何去何從？」

皇帝說完了，也算是吐了口氣，準備再說幾句和藹的話把人哄回來。

誰知羹辭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見裴錦此時恰巧回來了，就不管不顧的跑過去撲到裴錦懷裡。

「皇兄，你…」裴錦一手拿著金絲木盒，一手摟住撲過來哇哇大哭的羹辭。

「朕也就說了幾句，誰知……」皇帝也有些愕然，現在誰不知裴錦為了羹辭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皇帝心裡發虛，畢竟在他心中裴錦才是皇帝，而他，不過是有幸得到弟弟的舍予的皇位的兄長。

裴錦手上的木盒裡放的是一個盛有奶糕的白瓷盤子，怕撒了羹辭會更傷心，就伸出了手示意皇上接過去。

帶裴錦手上沒東西了才抱起羹辭，柔聲柔氣的問他為什麼哭。

羹辭不敢說是皇上說了一些話，就軟糯糯的哭，不說話。

倒是皇帝把方才的一五一十都說給裴錦聽了，裴錦笑出聲，騰出一隻手揉了揉羹辭的頭髮。

「皇兄跟你鬧著玩兒呢，我哪會厭煩你？」

是啊，他哪裡會厭煩羹辭呢，苦苦相思九年，每日都靠著記憶里已經模糊的身影活著。

又怎麼會厭煩呢。

羹辭咬著下唇，可憐巴巴的抬頭，哭的直打嗝兒。

一雙手臂環上裴錦的脖子，可憐的樣子讓裴錦都心疼。

「就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皇兄逗他做甚？」裴錦倒是沒有責怪皇帝的意思。

皇帝把摺扇合上，一概方才對著羹辭冷淡的樣子，換了副笑吟吟的表情。

「朕年後給你們賜婚，當朕賠個不是如何？」

羹辭轉過頭看著皇帝，一聲明黃色的龍袍看得他眼睛疼，又把頭轉回來埋在裴錦懷裡。

「皇兄，方才路上聽聞賢公子明日回京，皇兄不去準備準備？」裴錦見羹辭這個樣子，正好拿出方才聽到的事情來說走皇帝。

賢公子即是賢妃娘娘了，當初皇帝立了中央將軍之女肖氏為後，賢飛一怒之下自行去了珃礿峰帶髮修行。

皇帝多次親自去請，卻次次都被駁回。

賢公子至始至終就一句話：想回時，便自行回去了。

皇帝聽說賢妃要歸來，與裴錦道別兩句就匆匆回去了。

一邊吩咐人把翊袸宮再收拾清楚些，一邊讓人準備明日接迎賢妃的仗勢，甚至吩咐下去要按接迎皇後娘娘的禮制來辦。

「寶貝，信不信坐皇後的位置？」裴錦摸著懷中羹辭的下巴問。

羹辭卻會錯了意，掙開裴錦差些又要哭。

「我不要皇上！」

「想哪兒了？我是說，若我登了高堂之上的位置，你願不願意？」

裴錦想了想，上輩子大約是羹辭去世僅僅一年後皇兄就找來他，說是要讓位與他。

他滿心都是已經逝去的羹辭，更是沒有心思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自然是沒有答應。

羹辭想了想，搖搖頭，他不想當皇後娘娘，也不想裴錦是皇帝。

如果裴錦是皇帝，那他的心中就有天下蒼生，就不只是他羹辭一個人了。

裴錦本就不想要了那個位置，此刻見羹辭也不心系，倒是鬆了口氣。

如果羹辭喜歡，那他就接受，羹辭不喜歡，他連染指都不會。

羹辭被寵慣了，方才皇帝那一下屬實嚇到了他，這時候依賴裴錦依賴得很。

抱著裴錦的脖子不停的嗅。

裴錦不知道他在嗅什麼，也就不忍組織他，總之羹辭嗅著就安分了不少。

羹辭雖然是個懵懵懂懂還未長大的雙兒，可心中卻有著溫情也有自己的思緒。

他喜歡裴錦就要粘著裴錦，他願意跟著裴錦就要寸步不離。

此刻嗅著裴錦身上特殊的茶味兒，也喜歡的緊，像是把前幾年遺失的安全感都找了回來似得，非常乖巧。

羹辭在裴錦的威逼利誘下不再想孟回，心裡滿滿噹噹的全是裴錦。

雖然疑惑為什麼裴錦抵觸孟回，但也不願去多想。

裴錦眼下也沒有時間去管孟回這種人，來日方長，他總會給孟回一個報應。

在羹辭再長大幾歲後，告訴他真相。

只求羹辭不要怨恨他上輩子的過錯。

又過去幾日，裴錦指派了個太傅，把羹辭送過去學習。

他只求羹辭能先學會識字，別的倒是不急。

原本裴錦自己就能教好羹辭，可他需讓羹辭學會獨立些，索性把人交給了太傅。

「王爺…羹少爺逃學了，奴才找不到羹少爺」小太監急急忙忙的來報，頭也不敢抬，就怕裴錦怪罪，自然就沒看到不停往裴錦懷中鑽的人。

裴錦低著頭看懷中多出來的嫩黃色身影，嘆了口氣讓小太監下去了。

這是有多蠢？逃學竟逃到自己懷中來，是誰把他送到太傅那兒去的都忘了。

這會兒子院子里就剩下裴錦與羹辭兩人，羹辭把頭伸出來可憐巴巴的看著裴錦。

「太傅欺負我！」

裴錦無奈，他親自指派的太傅哪敢欺負羹辭？羹辭沒把人氣走都算舒心的了。

「太傅怎麼欺負辭兒了？」

羹辭想了一會兒，認認真真的回答裴錦：「那些字辭兒會的！太傅一直教…」

裴錦被他這個回答嗆了一下，這讓他如何說為好？

「嗯…辭兒真棒」

羹辭被裴錦誇了，樂呵呵的攀著裴錦，開心的不行。

那些字都是爺爺先前教的，所以羹辭也會識字，只是看不懂一些破有深意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