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夜晚
小說: 大佬成為廢太子妃後 作者:五只兔子 字數:2167 更新時間:2020-12-20 06:23:13
用過飯後,郭順萬不可能讓主子動手,他主動收拾起廚房。
唐笙不好攔他,只能坐在一旁,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他蹲下身子跟郭順一起幹活,得到的不會是感激涕零,相反可能是恐慌。
明日要先去櫃房兌了錢,再去街市上買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因為身體緣故,他之前在唐府甚少出門,記憶里完全找不到這些地方的具體方向。
如今又搬來這陌生的地方,唐笙只能詢問起郭順。
太子一直都是由郭順照顧,出門買東西只他一人,幾個月下來,這宅子周邊情況早已經摸得清清楚楚。
唐笙問的,他全能答上。
不多時,唐笙靠著他的話就勾勒出了大概的路線圖,心中頓時有了底。
郭順忙活完,唐笙也問完話,天色已經半黑,只余天邊太陽留下的最後一絲光線頑強地不肯離去。
連飯都只能喝沒幾粒米的湯水,照明的物什自然也無,往日郭順都是踩著最後一點光亮回屋休息,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再起來,夜間萬不得已需要起床做些什麼全靠一雙眼睛,運氣好有月光籠罩,運氣不好只能抹黑慢吞吞挪動。
唐笙嘆息,轉身回屋,將手伸進裝衣服的布包中,從裡面摸出幾根蠟燭,借著廚房灶台還有火星的餘燼將它點燃,遞了一根給郭順用。
郭順惶誠惶恐地接過,連番感謝,加快速度忙完手頭活計回自己屋子。
唐笙微微傾斜手中拿著的蠟燭,不叫燭淚燙到自己手指,走進中央正屋。
蠟燭暖黃色的光芒映進屋中,本來寒冷的空蕩屋子彷彿便多了一絲絲溫暖。
唐笙用燭淚將蠟燭固定在一個長凳上,來到窗邊,將傍晚打開的窗戶小心仔細關上。
少了窗外寒風,屋中這下切實的暖和了一些。
借著晃悠的燭光望去,床上的秦准一動不動,唐笙之前離開時是什麼模樣什麼姿勢,如今還是什麼模樣什麼姿勢,彷彿一尊石刻的雕像。
床頭長凳上的粥已經漲開,一點湯水都不見,表面一層微微凝固。
粥和蛋羹,秦准丁點都沒碰過,兩個陶碗靜靜地在燭光映照中往牆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唐笙伸手摸了摸,已經冷了。
他重新點燃另外一根蠟燭,將那根蠟燭立在廚房中,回來端了碗回去廚房。
廚房牆角堆著木柴,先前手裡有錢時因為天氣冷,郭順備下了不少,現在木柴到是丁點不缺。
灶里木柴還閃爍著火星,唐笙塞了些枯枝敗葉進去,這些東西很快被點燃冒煙,不多時,他重燃起灶台里的火,隔著水,將粥和蛋羹熱了一遍。
他端著熱乎的兩個陶碗出廚房門,就瞧見郭順在自己屋門前探頭探腦,一對上他視線,郭順便道:「三郎君,還是讓老奴……」
「不必,你去歇息。」唐笙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些許命令。
郭順不知怎的肩膀抖了抖,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個瘦弱的、滿臉病氣、來了以後一直都柔聲柔氣好說話的三郎君,似乎比此時床上的太子殿下還可怕。
感覺一瞬即逝,郭順再望去,看見的是三郎君在月光下的背影,單薄得很,他晃晃腦袋,覺得自己剛剛定是眼花出了錯覺。
唐笙安靜地將熱好的粥與蛋羹重新放回原位,輕手輕腳搬了屋中餘下的長凳,勉強拼出一張小床。
可他因病身體再瘦弱,也是個即將二十歲的男子,這長凳拼成的小床,只夠唐笙放下上半身。
他也不挑,兩條腿斜著擱在凳旁,身體躺在長凳上,閉起眼睛。
燭火在漏進房中的微風中顫動,一直毫無動靜的秦准此時悄悄地挪了挪腦袋,他的視線從屋中空無一物的角落,落在散發著熱氣的食物上,移到亮著暖黃色光滿的蠟燭上,最後放在了唐笙身上。
唐笙背對著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身上還是那一眼瞧見就知極不合身的嫁衣。
他睡得很不安穩,肩膀微微顫抖,不知是冷了,還是在做什麼不太美妙的夢。
秦准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想些什麼,腦海里更多的全是空白和茫然,他也不清楚緣何想要看一看這個太子妃,更不清楚為什麼不肯收回目光。
忽而,燭光猛地跳動一下,睡在長凳上的人翻了個身,大半個脊背懸空,眼看要摔落在地。
秦准一驚,抿緊嘴唇,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就在下一刻,本應當睡著的唐笙反應過來,在自己即將掉落的時候睜開雙眼,雙腿撐住地面坐起身來。
秦准飛速地收斂目光,將頭重新扭回去。
揉了揉額頭,唐笙用袖口掩住面龐打了個哈欠。
在這長凳上睡覺一點都不舒服,但他也沒法跟秦准睡一張床,不說這床看著破舊能不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就床上被秦准身上傷口弄得髒兮兮的鋪蓋,唐笙也躺不上去。
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傷口滲出的毒液,要是給他這具身體病上加毒,那可就太給自己找事做。
唐笙本是想睜著眼把這夜空熬過去,但他精神扛得住,身體卻扛不住,只能暫時先用拼湊的長凳湊合一下。
湊合的結果就是一直都在淺眠,壓根沒有睡熟,好像做了夢又好像沒有,不過因此一感覺到身體半懸空,他就迅速反應過來。
打完哈欠,揉了揉有些微酸痛的後頸,唐笙望向秦准,兩個陶碗還在原位,一點挪動的痕跡也無,蠟燭已經燒完三分之一,在底部堆積成淚。
暫時不想躺回去繼續折磨自己頸背,唐笙來到床邊,重新端起那兩個陶碗去了廚房,不多時回來,裡頭又是熱氣騰騰的食物。
坐了一會,扛不住睡意,唐笙躺下。
半夜時,他又忽的驚醒一次,再替秦准熱了一回依舊未被動過的吃食,重新睡回去。
這次似乎是累極,他胸口微微起伏,肩膀不再像之前一樣顫抖個不停,應當是真正地睡著了。
確認許久,秦准用手臂慢慢地一點一點將自己撐起,從躺著變成半躺半坐。
他伸出手,端起粥碗,拿起上面的筷子,一口一口往嘴裡塞著漲爛的白粥,一雙黑色的眼依然暗沉沉毫無生氣,但仔細看,裡面卻倒映進了屋中在跳動的溫暖燭光。
什麼調味料也沒有,又因為時間太長多次反覆地溫熱,吃在嘴裡有些發澀。
但秦准卻覺得,這碗粥,比他在東宮吃過的山珍海味還要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