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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迷卷

    佛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求不得,愛別離,五取蘊。 神說,人有七罪,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色慾。 當原罪與苦難交織,衍生出來便是無窮無盡的慾望與野心,吞噬人性。 人性本善或是人性本惡,在時間的長河中,一切的罪孽都是一個輪迴,有的人在等待救贖,有的人在費心拯救,有的人在製造罪孽,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個起點,也終將會有一個終點。 大理寺少卿與男扮女裝的假公主破案的故事。 李君蘭:你想要的性別我都有(。) 顧棋語:???

    鸛失影-壹

    小說: 長安迷卷 作者:匿清浅 字數:3056 更新時間:2021-01-07 14:06:24

    冬去春來又一歲,新掃戶前鸛失影。

    又見仙鶴西行去,落珠夭夭留不住。

    ——《鸛失影》

    李君蘭和顧棋語的婚期定在五月十六,正趕巧了,五月十八是李君蘭生辰,恰又是他回門的日子。

    過往的生辰他都過得很簡陋,不過母親下的一碗長壽麵罷了。

    籌備婚期的時候,李君蘭就被母親趕到顧家去住了。他震驚:「娘,我還沒過門呢?!」

    他母親:「你呆宮裡我心慌,你看顧家不是還有個妹妹麼,你和她交流交流。」

    秋娘是個頂可愛的姑娘,嬌小玲瓏,說是有十六了,實際看著像十三四歲。

    李君蘭初見她的時候,她昏昏欲睡的被顧辭文抱在懷裡,正撒嬌呢。

    要不是顧棋語早前說了這姑娘是收養的,他還真看不出來。

    感覺她像親生的,顧棋語才像撿來的。

    顧棋語從江南給她帶的是一枚鏤雕玉佩,清白的玉色有如凝脂,但姑娘不喜歡。

    於是姑娘給他擺臉色不理他。

    顧棋語:「……」哄妹妹好難。

    李君蘭在西子樓姑娘堆里長大的,這年歲的姑娘西子樓有不少,他哄起來得心應手。

    於是顧棋語就是幫母親端個菜的功夫,這倆已經聊開了,言笑晏晏的在飯桌邊鬧。

    「蘭姐姐會一直住在我們家嗎?」

    「婚禮前會回去幾天。」

    顧棋語:「???」這才多一會兒,姐姐都喊上了?

    「兒子,你反省一下。」宋薇兒擱下湯碗。

    顧棋語:「……」

    距離婚禮日期還有大半月,一切流程都交給禮部去煩惱。說實話李君蘭閑得慌。

    在顧家待著也不要他幹活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最多就是送秋娘出門和別家小姐玩兒,然後晚上再去接回來。

    顧棋語倒是每日要去大理寺,早出晚歸,見他一面都難。

    閑得無聊的李君蘭就日常跟宋薇兒下棋打架,差點拆了顧家院子。伺候花草的花農哭著跟顧辭文請辭,說自己有愧於顧府。

    顧辭文能怎麼辦,他只能去把兒子喊來苦口婆心,讓他陪陪李君蘭。

    顧棋語:「???」所以又關他什麼事?

    得了父親命令,他就只好把李君蘭一起帶去大理寺。

    按道理大理寺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但李君蘭現在是公主——雖然沒封號,吳舜麟還得陪著笑親自過來迎。

    大理寺里最近沒啥大事,只一樁正妻謀殺的案子,基本已經確定殺人的是寵妾了。但那寵妾死活不認,還懷了孩子,他們也不敢動刑,只能跟她耗著。

    因為胡世安一案,加上顧棋語「駙馬爺」的身份,所以他毫不意外的被提攜成了少卿。這起案子歸他負責,愁得他頭禿。

    李君蘭翻了一下案卷,上面可以說就是證據確鑿,可是這寵妾就是一口咬定是有人看她懷孕了要陷害她。

    她大著肚子,確實無法定刑,就算認了,也不能把她怎麼樣,法律明文規定不能對孕婦動刑,就算死刑也得等她孩子生了之後。

    「我去跟她聊聊。」李君蘭看完案卷,對顧棋語道。

    「這這這……不太好吧,公主。」吳舜麟想攔一下。

    但李君蘭沒理他,只是看著顧棋語。

    「已經好幾波人和她聊過了。」顧棋語嘆氣。

    「讓我試試也沒關係吧。」

    顧棋語挑挑眉,帶著他一起去牢里。

    大理寺的牢房和刑部的很不同,幹凈整潔,採光也不錯,與其說是監牢,不如說是關禁閉用的靜室。

    「你們這牢房條件還挺好啊?」

    「……畢竟是在京城長安。」顧棋語悠悠嘆氣,「誰知道會關進些什麼人。」

    李君蘭挑了下眉。

    和這寵妾交談也沒能聊出什麼,她還是一個勁的說冤枉,說是其他人故意誣陷她。

    她一個孕婦,李君蘭也確實拿她沒辦法,只能陪著顧棋語一起頭禿。

    吳舜麟一臉「你看果然也沒用吧」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看著這位陌生的公主殿下。

    他倒也知道顧辭文下江南尋人的事,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人說找到就找到了,回來這才多久,小公主都賜給顧家了。

    到底還是偏愛他家啊。吳舜麟嘆了口氣,想走又不能走,真真的煩惱不已。

    「吳大人似乎很是煩惱?」李君蘭聽見他嘆氣,順嘴問了一句。

    他語氣不太友善,嚇得吳舜麟一抖,差點就給跪下了。惶恐不安的來了句「老臣不敢」,抖得跟篩子似的。

    李君蘭斜眸睨過來:「不敢什麼?」

    吳舜麟抖得更厲害了。

    「你別難為吳大人。」顧棋語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又對吳舜麟道,「大人,下官送公主回去。」

    吳舜麟用著一種感恩戴德的目光目送顧棋語把李君蘭牽走,然後癱到椅子上吐出一口氣。

    「您怎麼好像很怕這位公主似的?」大理寺的另外一位少卿看著癱得猶如爛泥一般的吳舜麟,帶著點好笑的語氣問他。

    他叫沈承芳,現年已經整整三十六,對於顧棋語十八歲就坐上和他同等官職這件事,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畢竟他寒門出身,哪比得上人家家底厚,又得了公主青睞。

    「得虧她是位公主。」吳舜麟抬手摁了摁眉心,「歸寧長公主你知道是什麼人麼?」

    「不是今上的妹妹麼?」沈承芳有點疑惑的眨眨眼。

    「也對……你沒見過她。」吳舜麟長長呼出一口氣,「這話我同你說了,你便爛進肚子里。」

    沈承芳一愣,旋即認真且嚴肅的點點頭:「大人請講。」

    「她是前朝貴妃。」吳舜麟壓低了聲音,「當年離宮是懷著身孕的,算著年歲,這位小公主,是前朝遺孤。」

    沈承芳驚愕,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大理寺這些年,明裡暗裡不知道抓了多少想復政的人,就他自己,手上都握了幾條前朝臣子的性命。

    「所以,她嫁進顧家,到底是如賜婚般所說的兩情相悅,還是宋薇兒之事的故技重施,又如何能辯得清白呢。」

    「說是前朝。」沈承芳抹了把冷汗,「但和之前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別……我反倒覺得,今上做得更好。」

    「哦?」吳舜麟眯起眼睛看他。

    「起碼百姓安居樂業。」沈承芳遙望著門外,「您不是老跟我說麼,入朝為官,我們忠的是這江山社稷,是整個國。」

    吳舜麟靜了片刻,輕輕笑了笑:「也是,罷了。去請刑部顧大人來一趟,賣乖一點,知道麼?」

    「下官知曉。」

    把李君蘭帶出大理寺,顧棋語直接送他回宮裡了,婚期馬上就到了,顧家也需要做些準備。雖然也不是不能留他繼續待著,但顧棋語還是有點小私心,想給他留點懸念。

    後宮本來不能放男子進入,但顧棋語已經是欽定的駙馬爺了,來拜見岳母也無傷大雅,何況長公主居住的位置離後宮妃嬪們的還有些距離。

    李慕兒挺開心看見他們的,還想留顧棋語吃個飯,但他還要忙著回去處理案子,就婉拒了。

    這個案子他得抓緊,最好是在婚前處理完,這樣才能多要兩天假,陪李君蘭在長安走走。

    李慕兒也沒強留,讓個內侍送他離開之後,和李君蘭聊了幾句。

    顧家確實是個好去處,不論是暫時藏身,還是一直留下。

    婚期在禮部不眠不休的準備下如期而至,朝里公主雖然有好些,但李君蘭還是第一個出嫁的公主,所以排場極大,比起年前納後那次也不遑多讓。

    百姓都說皇帝愛護自己外甥女,只有李慕兒一個人愁得頭都疼了。

    排場越大,對李君蘭來說反而越危險,現在朝堂上下基本都知道他是賢帝遺孤——就算不知道的,也多多少少聽到過傳言。

    他的身份著實太尷尬了,放在顧家,又何嘗不是對顧家的一種壓制呢。

    答應這門親事,分明就是借顧家去吸引那些怨恨吧。

    李慕兒聽著外面鑼鼓喧天,只覺得前途渺茫,不知何處才有生存之道。

    被花轎抬去顧府的李君蘭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應該說還有點開心。宮裡規矩多,他娘又怕他性別暴露,所以連門都不讓他出,還是外面自由點。

    婚禮繁瑣,李君蘭被送進洞房的時候,人都要被折騰沒了。尤其是這花冠,壓在他頭上,簡直重逾千斤。

    進屋後,他直接把喜娘趕出去了,然後自己掀了蓋頭拆花冠。

    顧棋語其實也被折騰得不輕,道喜的人一人一杯酒,簡直勵志要把他灌死。要不是他爹給他攔了攔,他怕是能直接倒在賓客之間。

    他被人扶進房的時候,真的已經站不住了,從門口一步三晃,最後啪嗒倒在床邊的地上,離李君蘭還有一步之遙。

    「你還好嗎?」李君蘭問。

    「不太好……能不能扶我一把,腿軟。」顧棋語抬起頭,他已經醉得挺厲害的,但思維還挺清晰,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李君蘭下床把他扶起來,皺了皺眉:「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賀喜的人多……這又不是江南那樣做戲,來祝酒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不喝怎麼辦啊……」顧棋語癟了癟嘴,「有點想吐……」

    李君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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