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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李隨川醒來，睜眼看到的還是那掛滿了蜘蛛網的木屋頂，葉獨舟在樓下似乎在烤東西，香味兒飄到閣樓上，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饞蟲。李隨川摸了摸幹癟的肚子，肚子咕咕直叫，他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醒了就下來吃點東西。」葉獨舟怡然自得的吹著口哨，都還沒有轉過身去就知道他醒了。李隨川不好刻意裝睡，只好起身下樓，在離近點時他的腳步開始躊躇不敢前進，像是有幾分害怕他。

「來，吃肉，剛殺的兔子，嫩得很。」葉獨舟見他來了，親昵的把肉夾到他嘴邊示意他吃，那肉燒得外焦里嫩，外邊兒還滋滋冒著油，上面灑了孜然、辣椒面一類的調味料，跟肉味融合得更加誘人，讓人看了舌根子都發饞，但李隨川不敢吃，他盯著那塊肉，鼻子聞到的是饞人的肉香，但是胃裡卻翻江倒海的想要嘔吐。

他清楚的記得葉獨舟削下自己手臂上的一塊皮膚時，那肉……

「唔…唔嘔…！！…」李隨川痛苦的彎下腰嘔吐起來，但是他一天都沒有進食過，所以嘔吐出來的也只有一些酸水。

葉獨舟覺得他有點倒胃口，索性自己吃了那塊肉，轉身坐到燒烤架旁邊，「現在看到肉就怕了？那我以後頓頓吃肉。」

李隨川吐得胃都要翻過來了，一直到什麼也吐不出來，他幹嘔幾聲，終於停止了這痛苦無比的嘔吐。

「唉，真是倒胃口。」葉獨舟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孜然，起身道：「你自己解決吧。」說完人就離開了。

李隨川還坐在地上，只是眼睛還一直盯著那燒烤架上的肉，胃裡似乎還有東西在翻攪，幾次都又想嘔吐出來。但李隨川不顧那麼多，他衝過去後抓著那些串串就往嘴塞，身體生理性的還在抗拒，但是他不斷強塞，壓下要嘔吐的感覺，李隨川拚命的往嘴裡塞食，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著。

沒有人知道他對活著這個念頭為何如此執著，或許是因為自己的人生還沒開始不想夭折於此，又或許只是天性使然。

暗處的葉獨舟靜靜的看著不遠處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他臉上露出了笑容，」真是一顆…好苗子。」

後來的日子裡葉獨舟帶著李隨川獵殺了好些動物，他的身子小，幫不上大忙，主要是看個技巧或者打下手，其中結束後李隨川最愛處理的就是解剖。首先先捆好動物的四肢，然後靜靜欣賞一番它們垂死掙扎時的樣子，刀尖在它們血管上跟著起伏遊走，然後找准致命點，一擊致命。整個過程的每一個步驟，都讓李隨川無比享受，他由身心發自每個毛孔都在愉悅的享受殺戮。

葉獨舟隨著他，不管他做什麼超出常人的事似乎都會得到葉獨舟的讚賞。葉獨舟像是在培養他成為自己。

轉眼之間就過去了兩年多，李隨川繼續繼續跟隨著葉獨舟在這寂寥的山林里與世隔絕，期間他與父親見過幾次面，只記得每次見面他都越發消瘦，臉上的肉幾乎沒了，全都凹陷下去，顴骨凸起得有些嚇人，那黑眼圈更加不用說，葉獨舟告訴他，這是因為他父親在自己身上試驗藥劑的結果。

可憐嗎？這個男人一生不知為什麼在忙碌，瘋狂的執著自己的研究，從妻子到自己的兒子，最後甚至不惜在自己身上試驗，最後落得名譽掃地、妻離子散甚至流離失所的下場……

他難道得到的比失去的還要多嗎？

李隨川看著自己的父親，神情多了幾分憐憫。

「小狗，你去後面林子里找點木材來。」

李隨川點點頭，幾乎對他唯命是從。

後面的林子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平時葉獨舟就在這擺放生火用的木材，有些劈好的堆在一邊，也有的還整根擺放著。

李隨川輕車熟路的來到後林，打算隨便抱一點回去，外面還在下著雪，冷得不行，他一點也不想多待。

那些木材擺放在屋檐下，但不免得還是有些雪飄進來，薄薄的覆了一層在上面，李隨川用袖子撥開那些雪，彎腰抱了一懷的木材正要起身，眼睛卻無意瞥見到了藏身黑暗中的一條黑蛇，背上有條刺眼的綠線，此時盤著身子正呼呼大睡。

李隨川腦子嗡的一下，險些腿軟摔倒，這是那條蛇！正在他愕然得有些不知所措時，葉獨舟的聲音響起，「喊你拿點柴火怎麼這麼慢，我剛生起的火都快滅了…」他正過來，李隨川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腦子在想什麼，他拉開衣服的鏈子，伸手把蛇抓起一把塞到了懷中，他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半兒是冷，一半更多的應該是恐懼。

「來…來了。」他抱著木材，臉不紅心不跳的走向葉獨舟，葉獨舟看了他一眼，說道：「這點兒那夠燒啊。」說完自己又去一趟。

李隨川做賊心虛快步往屋裡走去，他現在只想快點把懷裡那玩意兒拿出來，太恐怖了實在是，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葉獨舟出現的那一剎那，他滿腦子都是：不能讓他發現。所以就蠢得把蛇塞懷裡藏著了。

那玩意兒應該是冬眠了，一路兜著他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李隨川多少還感到有些慶幸。

快到家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他有些激動的推開門，先是看到了還沒有離開的李臻，神情微微僵住。李臻看到他表情也很平淡，開口還是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口吻：「哼，現在見到我也不叫了？」

「……父親。」他實在不想面對他，只想趕快溜之大吉，但李臻卻沒有那個意思，他招手把他喊過來，像是要和他長談一番。

溫暖的火爐驅散李隨川身上的寒氣，凍得通紅的手此時也慢慢有了知覺，李臻慢慢跟他說著話，模樣就如垂死之人一般。

李隨川故作冷靜的聽他說著，心思卻半點沒放在他說的話上，懷裡的東西似乎漸漸被溫暖吸引，身子越來越軟，像是慢慢蘇醒了，李隨川神經緊繃，捂緊了衣服下擺不讓他掉出來。

「你怎麼了？」

「沒…我只是奇怪父親怎麼會找我說這麼多話。」懷裡的東西已經蘇醒，他對現在的環境似乎有些不安，鑽來鑽去，得虧這衣服大，他又是貼著身子爬的所以看不出什麼大動靜，但李隨川頭皮都快炸了，關陽絲絲吐著蛇信，對目前的環境有些不解，但這人溫暖的身子卻十分吸引他，他纏著他的身子爬了一圈，最後從衣服下面一溜，鑽進了他衣服最裡面，李隨川人都傻了，大叫一聲差點沒把他給甩出來。

「對…對不起父親，我可能身體有點不舒服…先上去了。」李臻不喜歡他大喊大叫，這點幾乎刻入他骨子裡了，現在犯錯了也是下意識的道歉。他一口氣說完，人就跑上樓了。

「啊……」李隨川壓低了聲音大叫，手往衣服里揪住那罪魁禍首就往外扯，那傢伙多有些戀戀不捨的意味，跟他犟了一會兒後才被扯出來，李隨川把他遠遠一甩，人都軟完了。

蛇鱗緊貼在身纏爬蠕動的感覺彷彿還在，又冰又涼讓人頭皮發麻，李隨川盯著他，「你別過來…是我救了你。」

關陽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似乎也是覺得有些眼熟，兩年前他被一個男人抓到，男人身邊的小孩跟他一樣也是瞎了一隻眼，那時候還給他倒了一碗水……可憐得要死。

「嘶——」你怕我嗎？關陽問他，但是對方聽不懂他的獸語，還拿著根不像樣的棍子和他保持距離。他本來是冬眠期來了，他性子也懶，那天吃飽喝足爬到這，看見這家的松木夠多，直接就委身於此，只是沒想到又是同一家。

唉…還是努力一下轉變形態吧，這人聽不懂他說話。關陽又盤起身子落在他的被窩裡，沒了那人的體溫他感覺自己全身又僵硬了，這年冬天真她媽冷。

看他沒有離開的跡象，外面又大雪紛飛的，丟出去也是冷死，李隨川嘆氣道：「你安安靜靜的在上面別出聲，你…唉，愛待就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