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霍棲桐下手是真狠，半點力都沒留，程良直接被這股大力摜翻在床上，他胳膊打著顫半曲支在床上，好半天起都起不來身，耳朵里嗡嗡直響。

霍棲桐手揮出去的時候就知道下手重了，他把麻癢發燙的手心在臉上貼了一貼。

程良那副單薄身板能打霍棲桐多重？霍棲桐就是被程良忽然一巴掌弄毛了，從小到大霍棲桐都沒被人打過臉，更別說打他的還是霍棲桐心裡瞧不起的人，霍棲桐本來好心好意叫他吃飯，程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就算了，還先伸手打人，這不是有毛病嗎？

霍棲桐再不看程良一眼，拎著自己抱枕大步摔門走了。

程良終於一點睡意都沒有了，他抬起手小心不碰到傷痕，只輕輕把被打裂的唇角邊的血跡擦掉。許是潛意識裡就意識到了霍棲桐會毫不猶豫的還手，所以程良心裡竟然沒多疼。

沒多疼，程良對自己說。

程良臉上傷痕太明顯，腫脹連著青，根本就出不去門。霍棲桐手上沒通告還一天都見不著人影，他大早上出去，深夜才回，渾身煙酒味。

喝過酒的霍棲桐危險性更直線上升，程良別說湊過去問幾句，程良連讓他看見都不敢，好在房間夠大，程良在器材室昏天黑地地忙，也不多管霍棲桐。

第二天程良帶著耳麥正剪片子，他進入狀態後什麼都顧不上，不知道忙了多久，口渴喝水時才看了下手機，這一看就看到一頁未接電話，是周歸璨的，從十二點打到兩點，足足十幾個。

程良忙回電話過去 ，對面很快就接通了：「周哥？不好意思啊，我剪片子沒聽見鈴聲。」

「沒事，下來給我開個門。」

程良一愣：「啊？」

「我在你家門外。」

程良猛地彈起身，他下意識在鏡頭櫃上的金屬反光板上端詳自己的臉，上面傷痕還沒褪，擱誰看都知道那是被打出來的。這要是被周歸璨看到，程良是真不敢想周歸璨能對霍棲桐做出什麼來。

「周哥……我有點忙，過兩天再約行嗎？」

周歸璨靜默片刻：「我給你打了把小銀鎖，你開門拿進去就行，不耽誤你事情。」

程良噎了下：「周哥，我……」

周歸璨不容拒絕地冷聲道：「給我開門，我看看你到底瞞我什麼呢。」

程良聽出周歸璨生氣了，這幾年周歸璨脾氣越來也好，尤其是對程良，幾乎是不見有生氣時候的。可程良知道周歸璨真發起火來有多嚇人，程良要是還吞吞吐吐不開門，周歸璨找人來把門撬了都不是沒可能。

程良實在沒辦法，慢慢下樓給周歸璨打開門。

周歸璨車停在外面，他見門打開後才從車上下來。

周歸璨一手拎著餐盒，一手握住一個不大的銀灰色雲錦首飾盒。周歸璨關好門，找了一圈才看到程良死死低著頭坐在角落裡。

「為什麼不肯見我？」周歸璨緩緩脫下外套，把襯衫袖子隨手挽了一折後便將餐盒帶到餐桌上拆開。

「你把我丟在荒山野嶺也就算了，怎麼還耍小性子不見我呢。」周歸璨走到程良面前，他看著程良絨絨的發旋，直想伸手輕輕揉一揉。

」我沒使性子，我怕你生氣才不敢找你。」程良聲音悶悶的：「周正那個大嘴巴沒跟你講我早就後悔和你發脾氣了嗎？」

都不用周正講，周歸璨了解程良，知道程良嘴硬心軟。

「那你跟我講講，你不讓我進門是在忙什麼？」周歸璨笑著俯下身捧程良的臉：「怎麼不抬頭，見不得人呀？」

周歸璨才半強迫性地抬起程良頭，淺笑就僵硬在臉上，下一秒那點笑意就在褪了個幹幹凈凈。

周歸璨半跪下來，伸出手輕輕在程良臉上的淤青上碰了碰，他聲音都放緩，就好像音量大點都能把程良弄疼似的：「念杉，還痛嗎？」

程良瞬間就委屈了，可他不敢表現出來，程良今天要是淚窩淺在周歸璨面前掉一滴眼淚，周歸璨等不到入夜就要廢霍棲桐一隻手。

「周哥，不疼了，我打霍棲桐更重呢，我本來不想給你看到，臉花了太丟人……「程良嬉皮笑臉：「霍棲桐被我打的，這段時間都趕不了通告，不信你問季隨雲，霍棲桐請了好久假。」

周歸璨根本不在乎霍棲桐被打多重，他盯著程良臉上的傷，語氣陰森：「他竟然敢打你。」

「互毆，互毆。」程良忙糾正。

周歸璨沉著臉不開口。

「周哥，好周哥，你別再動他了啊，給外人知道我還有沒有面子啦？小情人都管不住，他們都得笑話我。」

「我教訓人，誰敢笑話你？」周歸璨握住程良手腕拉他起身：「先去吃飯，我來不止是給你送東西，也是有事情跟你談。」

程良坐在桌子前，面前擺的菜有五六樣，可謂色香味俱全，可程良半點胃口都沒有，甚至胃裡隱隱還在翻騰。程良握著筷子有一搭沒一搭扒拉著菜，心裡想的卻是怎麼跟周歸璨說讓他別摻合進自己和霍棲桐之間來。

周歸璨手指扣了幾下桌子，篤篤兩聲，拉回程良注意：「專心一點，我要跟你說的可是霍棲桐的事。」

程良猛地抬頭。

周歸璨嗤笑：「這回精神了？」

「霍棲桐怎麼了？」

周歸璨也不弔人胃口：「昨天我朋友，在巨鹿路的地下賭場看到了霍棲桐，跟容驍生在一起。」周歸璨咬牙道：「程良，這就是你們『互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