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凡朝余白走過去，路過衣櫃時無意中發現從那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外面他們進來時路過的玄關。顧之凡回到余白身邊坐下，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 他知道他馬上就要聽到余白最大的那個秘密了，他也不催促，就靜靜地等著余白自己開口。

時間好像突然停留在了這一刻，世界安靜的只能讓顧之凡和余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這一刻余白才恍然發現，一直以來，他並不是在刻意的逃避，也沒有刻意的忘記，他只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口，對誰開口而已。而現在，這個人終於出現了，而且就在自己身邊。

余白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看了許久之後，遞給了顧之凡。

顧之凡從余白手裡接過照片，那是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中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攔著一個女人的肩膀，女人留著長長的頭髮，穿著一身雪白的裙子，和所有的父母一樣，他們的眼睛始終停留在最中間孩子的身上，眼神里儘是溫柔。

中間的小朋友穿著一身制服，顧之凡看不清楚衣服上的標誌，好像是哪個國小一年級的校服。顧之凡在看向小朋友的一瞬間，就知道這就是余白，自己從未見過的他兒時的樣子。

仔細看過去，余白的五官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顧之凡的心臟還是狠狠地停跳了一拍。如果不是已經認識了余白，他根本想像不出照片里那個一臉笑容，充滿著稚氣的孩子和自己身邊這個獨自背負著一切，沉默，看上去冷冰冰卻又及其敏感的少年會是同一個人。

「這是我六歲那年上國小的第一天，接我回來時，他們非說要拍張照片留個紀念。」余白陷入了回憶，「真是的，還穿的那麼正式。」

「那天在帶著我拍完照片後，她們又去給我訂了個蛋糕，讓師傅做好後直接送到家裡，就先帶著我回了家。和往常一樣，我不願意在自己書房裡看書，便跑到他們的卧室里，纏著我媽陪我一起看書。我爸獨自留在廚房準備晚飯。

聽見敲門聲的時候，我們都以為是蛋糕送過來了，我媽還說了一句，『怎麼這麼早就到了。』但是我們都沒有在意。我爸一邊說著『我去開門』，一邊去開了門。」

余白說到這裡時，不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顧之凡還是察覺到了。顧之凡再次握住了余白的手，余白看了顧之凡一眼，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了口，

「門開的同時，我們就聽到了一聲悶響。我媽第一時間跑了過去。我剛從板凳上下來，想要跟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卻發現我媽還沒有出去，只是往外看了一眼之後，便慌張起來，馬上關上了卧室的門，緊緊的鎖住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母親，再次向我看過來時，她的眼睛通紅，滿是血絲，好像在強忍著不讓眼淚留下來，汗滴就在那一瞬間從她的額頭上劃了下來。

我看到她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好像在剋制著什麼，但身體上的反應，她騙不了我，我看到她渾身在顫抖的時候，才意識到好像出了什麼事。

卧室的門被砸響的時候，我甚至來不及問我媽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被我媽推到了衣櫃里。」余白不自覺的收緊了與顧之凡握著的手，乃至於顧之凡竟然感覺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