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遊還是昨天那一身簡單的黑色休閑服，上面紋著蒼青色的圖騰，很古老。

一眼便知這是一件法衣。

燕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傘，還是昨天那把黑色的傘。

燕遊看著凌虞面露笑容，蹦蹦跳跳的到他身邊，「你來了！」

依稀記得，小時候的她也是這樣蹦蹦跳跳的向他而來，嘴裡喊著燕遊哥哥。

方才，她好像也喊了他一聲燕遊哥哥！

「你喚我什麼？」

凌虞眨眨眼，「燕遊啊，怎麼了？」

燕遊一笑，「無事，走吧。」

他肯定是聽錯了，她怎麼會叫他燕遊哥哥呢？

肯定是累了，頻頻出了幻覺。

凌虞跟上燕遊進了電梯。

「燕遊，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敲門進來呢？」

「剛到，你便出來了。」

凌虞前傾了身子，偏頭去看燕遊，眼神狡黠，長「哦」了一聲，「這麼巧啊，那我們算不算的上心有靈犀啊？」

昨天的前車之鑒讓凌虞不怎麼信燕遊會是剛來，但她沒有感覺到任何靈氣的波動。

燕遊看著凌虞未語，對視幾秒後，移開目光看著電梯兩門相合的那條縫隙漸漸變大。

「你是瞬移過來的嗎？」凌虞小聲的問了一句。

「我查探過，你家樓層的監控權在你。」燕遊沒由頭的回了一句。

凌虞還有些不解，隨後靈光一現，昨天她說過讓他不要隨便施法。

他是在解釋啊！

凌虞輕咬下唇，唇角不自覺上揚。

凌虞所住的小區是治安最好的高檔小區，這裡有非富即貴的普通人，也有和凌虞一樣的修士。

一層只有一戶人家，乘坐電梯需要刷卡，而且也只能去自己的那層。

這裡的人身份特殊，所以每層樓的監控直連戶主家的電腦。

凌虞：「會開車嗎？」

「不會。」

凌虞並不驚訝，領著燕遊到自己的車位，車是一輛小型的零威，零威是東域自製的第一個汽車牌子。

零威上有法器的氣息，燕遊一靠近就感覺到了。

凌虞上了車，燕遊開了車門坐到副駕駛。

凌虞系好安全帶，側目看著燕遊。

燕遊：「這般看著我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你是第一個坐我副駕駛的人。」凌虞笑吟吟的回道。

她自買車以來，副駕駛從沒坐過人，就連她媽和良子她們都沒坐過。

「哦。」

凌虞啟動車子的時候，餘光瞟了瞟燕遊，她無奈的抿唇一笑。

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雨勢變大，路有些堵，凌虞又是踩著點進的教室，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個燕遊。

下雨的時候，教室里總能空出許多座位，第一排就有三四個空座，燕遊走到講桌正前方空座坐下。

燕遊端坐著，等待凌虞開始講課。

今天依舊是三節小課，一下課，凌虞就跑到燕遊身邊坐下。

「燕遊，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凌虞身子傾斜了一下，湊到燕遊身邊小聲的說。

「為什麼？」

「我會緊張的呀。」燕遊的目光比昨天還放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好幾次差點都出錯了。

「我知道了。」燕遊反思了下自己，他今天是有些明目張膽了。

「凌老師，關於任意公積金我還是沒明白，能不能麻煩您再給我講一次。」

凌虞側目看向問她問題的男學生，點點頭，對著燕遊道：「你一個人坐會兒，我講完了再陪你。」

燕遊笑著頷首。

「你哪裡不明白？」

「這裡。」

燕遊隱晦的注視著凌虞，看她認真的給學生解答。

當年的小女孩也為人師表了。

凌虞給男學生答疑解惑後，男學生豁然開朗，笑著道：「謝謝凌老師。」

「不客氣。」凌虞對待男學生就沒有燕遊親昵，笑容帶著疏離和冷淡。

「凌老師，您和這位同學很熟嗎？」男學生自來熟的笑問道。

凌虞挑眉看著男學生，男學生眼裡燃燒著八卦之火，她淡淡一笑，「與課業問題無關不予回答。」

男學生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燕遊，燕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卻令他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他呵呵一笑，「那，老師我先回座位了。」

凌虞瞧著他跟見了鬼似的跑了，覺得莫名其妙。

她回頭看向燕遊，他端方一笑。

凌虞正準備開口，上課鈴就響了，凌虞只好乖乖的回講台。

第二節課燕遊收斂了目光，下課後，凌虞就往燕遊身邊跑，但沒一會兒就被學生圍住問問題。

課間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上課前，凌虞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繼續講課。

大課結束，凌虞和燕遊一起回家。

今天的下午餐，凌虞沒再出現昨天的失誤，水準也比昨天增長很多，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時間如沙，抓不住也握不住，轉眼又到了該去棋社的時候。

凌虞準備去棋社，燕遊叫住她，「小丫頭」

凌虞一僵，背對著燕遊，緊咬著唇久久未轉身。

她很久很久沒聽到他叫她小丫頭了，和他相處的那兩年的時光里，他總愛喚她小丫頭。

他的聲音是那般的好聽，她也好喜歡他叫她小丫頭。

凌虞整理了情緒，笑著轉身，「怎麼了？」

燕遊溫聲道：「我能不能去聽你的課？」

「棋社」燕遊又補充了兩個字。

凌虞舔了舔唇，「當然可以，我不怎麼在行，可別笑話我哦！」

她當什麼事呢！

燕遊坐在凌虞的對面，看著她認真的講課，一如在大學教室一般自信，由內而外散發著美。

理論結束，就到實戰了，「按照我剛才講的和你們的搭檔開始練習這個棋局。」

凌虞看著下面的學生都開始了，轉頭，燕遊溫潤一笑。

「我們來一局？」凌虞忽而問道。

燕遊：「好。」

「來我最擅長的五子棋。」凌虞摩拳擦掌，有點興奮。

燕遊：「隨你安排。」

凌虞整理好方才講課在棋盤上下的棋子，黑子放到燕遊面前，她拿白子。

燕遊若有所思的看著凌虞，她道：「你先我先？」

他道：「你先吧。」

凌虞執白子落在正中央，燕遊在他的左上落下一子。

凌虞下在離第一顆白子有些遠的地方，燕遊緊跟著他的棋子再下一顆，凌虞還是沒堵他。

直到第三顆黑子連成線後，凌虞才用白子堵住一條路。

兩人下的輸贏難辨，黑白棋子很快就佔據了大半個棋盤，兩人神色認真，棋子幾乎要布滿棋盤，還剩十餘處，卻已無法連成線，鈴聲響起。

燕遊笑道：「和棋，凌老師不愧是名動東域的棋手。」

「還行還行，主要你...師父教得好。」凌虞嫣然一笑。

下了課後，如昨日一樣，燕遊和凌虞步行回去。

凌虞看著前方被路燈照亮的道路，雨水在暖色的光中飛揚而下，「明天早上我有課。」

「我知道。」

「你待會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喝杯熱茶再走？」

「不了。」

「哦，那好吧！」凌虞語氣里掩飾不住的失落。

燕遊不是沒聽出來，他覺得凌虞的失落有些莫名其妙。

燕遊送凌虞到家，「燕遊。」

「嗯？」

「我們加個V吧，留個聯繫方式，好聯繫。」

燕遊猶豫了片刻，道：「沒有必要。」

凌虞恍惚一下，沒有必要？

「什麼是沒有必要？」凌虞臉色微白。

她以為加V會很容易，沒想到燕遊給她這麼一個回答。

「等雨停我便離開，我們便兩不相欠。」燕遊聲音有些小，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凌虞的耳中。

他本不該再出現在她的世界裡，雨停後他就該消失了。

聯繫方式還是不要留了。

凌虞眼眶霎時一紅。

燕遊看著凌虞紅了的眼眶，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像個犯錯了的孩子。

凌虞抿著唇，緊握著挎包的帶子，良久，她一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