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輪圓月在黑雲中穿梭。

穿著樸素但幹凈的年輕人抱著食盒輕快地從青牆間穿過，他速度極快。

月色穿過他照在青牆上。

一戶人家在他經過時，剛關上窗戶，又立馬打開。

裡面的男狐仙探頭往巷子兩側看了一眼。夜晚的巷子安靜極了。

「奇怪。」他再度合上窗戶。

床上的女狐仙伸手纏上他的腰，「怎麼了？」

他笑著摸住她的手，轉過身，「好像看到一隻食盒飄過去了。」

女狐仙拉他上床，不在意地說：「也許是某位神仙餓了呢。」

……

圓月快速閃動。

年輕人越來越輕快，直到看到一棟快塌了的木屋，才停下來，看著懷裡的食盒，視若珍寶。

他推開門，在木屋裡轉來轉去。月光透過破瓦的間隙斜射到木屋裡破爛的桌子、木凳、泥地上，可以看到積滿了灰塵。

年輕人抱著食盒轉啊轉，終於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中，找到一個抱著雙腿縮起來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受了驚，往裡退，卻不敢抬頭。

年輕人把食盒輕輕地放到她面前，看向她，輕聲帶笑地說：「是我呀，小四。」

烏雲挪過，一束月光照到年輕人的面龐上。年輕人的眉眼平平無奇，雙頰依舊深陷，但此時的喜悅為他染上了些生氣——正是徐三。

他將食盒打開，一層一層地拿出來，然後看向那小姑娘，滿眼溫柔：「小四，快吃，都是好吃的。」

徐小四慢慢抬起頭，確定是兄長才放鬆了一些警惕，但沒有動，只盯著那食物。

徐三又把食物往前推了推，笑著溫聲細語地說：「沒事，不吃聞聞也好，聞聞不會有人打你的，快聞飽了，兄長吃了很多很飽，小四也要這樣，最後一頓飯一定要聞飽了。」

徐小四聽話地猛聞了兩下，然後抬起頭，看著徐三，問：「兄、兄長也要魂飛魄散了嗎？」

徐三抬起手想摸一摸她亂糟糟的頭髮，可怕嚇著她，又收了回來，只笑著回答：「是呀，等了很久呢，終於等到機會了，等兄長魂飛魄散了，小四要勇敢地站出來可以嗎？」

徐小四看著徐三，沉默了許久，才回答：「那小四也會魂飛魄散嗎？」

徐三把食盒又推過去了一點，「不會，小四會投胎的，去一家每天每天都能吃上這些飯菜的人家。」

徐小四鬆了口氣，「好。」

「小四真乖。」

破舊的木屋外站立著一男子，面容青白，頭冠獬豸，身著紅袍，手攏在袖中。他目光平靜地看著木屋，不知在此站了多久。

一處黑影浮動，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身矮體寬，著黑麻布衣，手持鐵鏈手銬，面容兇悍，頭戴一頂長帽，其上書：正在捉你。

正是黑無常，范無救。

他往屋內瞥了一眼，又立馬收回目光，恭敬地說：「大人，正是這兩個餓死鬼，請大人判斷。」

紅袍男子目光變幻，「冤有頭債有主，且過幾日吧，辛苦八爺跑一趟了。」

范無救抬手作揖，手中鐵鏈「嘩嘩」作響，「小人本職工作。黑夜還長，還有幾處要巡，小人先告退。」

紅袍男子點頭：「八爺慢走。」

范無救消失在黑夜中。

紅袍男子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轉瞬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