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和睜開眼，捂著快炸開的腦袋，還來不及反應，昨晚的畫面就蜂擁而來。

靠！宋子和連忙轉頭，果然看見睡在一旁，臉色蒼白的葉瑾瑜，即使在睡夢中也緊鎖的眉頭，很疼嗎，該死，昨晚怎麼就昏頭了。

剛觸碰到皮膚就被那燙手的熱度嚇到，宋子和摸了摸葉瑾瑜的額頭，再看了眼他腿間混雜著鮮血的白濁。

想把人抱去浴室清洗又覺得不妥，這要是再受涼，燒傻了怎麼辦？

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被子，將人裹起來，思索了一會，轉身上樓，連門都來不及敲，直接闖了進去。

本來躬身幫陸離蓋被子的顧鈞辭一愣，平和卻深邃的眼眸帶上了一絲不悅，看到宋子和衣衫不整感到詫異，他向來在意外表，「什麼事？」

「葉瑾瑜發燒了。」

顧鈞辭挑了挑眉，又看了眼宋子和敞開的衣衫，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言不發的消失不見。

宋子和垂著頭，無力的靠著牆滑坐在地上，昨晚發生的事情太讓他意外了，被影妖灌了酒，之後又想著白天的事，鬱悶的很，不知不覺就喝醉了。

「宋子和，你怎麼在這裡？」陸離勉強睜著迷瞪的眼，看了半天才發現坐在地上的不是顧鈞辭，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強烈，立即打起精神，「是不是葉瑾瑜出事了？」

「……」宋子和沉默的爬起來，化為黑霧，又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陸離掀開被子，趕忙衝到樓下，一進門就愣住了，床角邊的白色的床單上染著鮮血，而顧鈞辭正施展著魂力為葉瑾瑜治療。

葉瑾瑜雖然緊閉著雙眼，但是時不時顫動的眼瞼暴露了他已經清醒的事實。

明明清醒了，為什麼不願意睜開，還是寧願自己不要醒來？

「怎麼不穿鞋？」顧鈞辭抬手去除了葉瑾瑜身上肆虐的痕跡，一心二用的看了眼光著腳站在門口的陸離。

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唉～

「我沒事，不要浪費你的魂力。」

「沒什麼，這點魂力不算什麼。」顧鈞辭小心的控制著魂力，將它保持在平穩安全的狀態，防止太過強盛的魂力傷到葉瑾瑜。

陸離坐到葉瑾瑜身邊，抓住了他的手，看到葉瑾瑜脖子上的吻痕一愣，又回想起失魂落魄的宋子和，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

有了陸離和緩的魂力讓顧鈞辭明顯放鬆了許多，他的魂力不太適合治療，但是融合了陸離的，就中和了許多。

「你打算怎麼做，和宋子和？」

提到宋子和，葉瑾瑜渾身一顫，有些難堪的閉上眼，讓人看到這樣的自己，真是夠了，「我想和你們回去。」

「你慢點，趕死嗎？」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個男人被推著進了門。

「大哥。」顧鈞辭收了手，對於這個人的出現表示驚訝。

「嗯。」男人冷著臉，推了推眼鏡，將一個手帕放在葉瑾瑜的手腕上，自顧自診起了脈。

顧鈞辭趁這個空隙，抓著陸離穿上了鞋，靜靜的等在一旁。

宋子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徘徊在門外，想進又不進，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到現在，他還沒能從醉酒和昨晚的事中清醒過來，大腦好像罷工了一般，亂成了一團漿糊。

「不是什麼大事，鬱結於心加上失血過多，房事要控制，不要太過孟浪，至於心病，那就想要心藥醫了，我無能為力。」

「大哥，你確定他沒事嗎？」他還發著高燒，今早虛弱的樣子，好像輕輕一吹就會消失一般。

看著宋子和探頭探腦的樣子，男人冷著的臉一僵，扭頭看了眼床上死死閉著眼，雙頰飛紅（絕對是氣的）的人，陰惻惻的開口，「滾進來。」

宋子和脖子一縮，哭著臉走了進來，懨懨的看著男人，「我錯了，大哥。」

「喝酒了？」

「……」這時候不能說話，不能說，越說越糟，閉嘴，閉嘴。

「酒後亂性？！」

「……」遲緩的點點頭。

「強迫了別人？！」

沒有什麼波瀾起伏的聲音卻讓宋子和寒毛倒豎，乖乖的點了點頭。

男人勾唇冷笑，將銀針躺平放在床上，抽出其中一根，銀光閃現，下一秒，宋子和就跪下了。

陸離看了眼那扎在宋子和身上的銀針，默默在心中說了句活該，抓著葉瑾瑜的手，無聲的安慰著他。

「嗷，疼疼疼疼，大哥，我錯了，真的，嗷！！！！」宋子和疼的齜牙咧嘴，可偏偏又無力逃脫，他現在一個手指都動不了，只能活生生被紮成了一個刺蝟。

葉瑾瑜有些不舍的抬手，張口想要阻止，張了張，又閉上了嘴，幹脆眼不見為凈的偏開了頭。

推了推眼鏡，男人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傑作，最近剛好在研究神獸的穴位，正好缺個練手的。

「道歉。」

宋子和用力逼出了渾身的銀針，也不管不斷滲出的鮮血，快步走到葉瑾瑜的面前，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

葉瑾瑜一愣，抬手想要將人拉起來，高傲如宋子和，他不該跪的，如果剛才那一下是被迫的，那現在……

「瑾瑜，葉子。」

葉瑾瑜拉宋子和的手一頓，低垂著眼眸，躲開了宋子和的眼睛。葉子，太久違的稱呼了，那是剛成為渡靈者時，自己總愛躺著椅子上曬太陽，宋子和戲稱這是在進行光合作用，就改口叫了葉子。

一直一直都是這個稱呼，什麼時候變了呢？

對了，是女人開始環繞在宋子和身邊的時候，再也聽不見他親昵的叫葉子，而是連名帶姓的葉瑾瑜。

男人和顧鈞辭對視了眼，默契的起身離開，陸離也很懂事的輕聲離去。

宋子和抓著葉瑾瑜的手，沉默了一下，自嘲是笑了，「我真的是老了，葉子，太久太久沒這麼叫你，我都忘了，其實是我和顧鈞辭一起遇見的你。」

「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男人嗎？」

為什麼來著，毫無預兆，宋子和就突然討厭男人，厭惡，嫌棄任何同性的靠近。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我想要佔有你，想要……想要像昨晚那樣對你，但是我不想讓你重溫當年的痛苦。」我為你掩去的噩夢，我害怕它會重新出現在你的眼前，甚至讓你厭惡我。

「所以我自我催眠，讓自己厭惡男人，只要我不靠近你，我以為就好了，可是卻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所以，你以前就喜歡我？」

「對。」

葉瑾瑜眨了眨眼，抽回了自己的手，「子和，沒關係的，我不怪你，你沒必要這樣。」

「你覺得，我是因為愧疚，所以才說喜歡你。」

「難道不是嗎。」

「不對，全部都不對，葉子，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相信我。」

「子和，我挺累的，你一會這樣，一會那樣，我真的受不了。」葉瑾瑜，不可以心動，這隻不過是因為愧疚，說不定什麼時候他醒悟了，就會再次拋下你。

壓抑住心中的歡喜，他真的沒有力氣再去嚐試，幾十年的暗戀讓他遍體鱗傷，再來一次，可能連靈魂都不復存在，他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宋子和看著葉瑾瑜緊閉雙眼，不願再交談，頹唐的靠坐在一邊。

兩人明明近在咫尺，卻越離越遠。

「你家小傢伙？」

「對，我家學霸。」顧鈞辭點點頭，嘴角帶著微笑，抬眼看著聰明乖巧，雖然有些小迷糊的自家學霸，陸離同學。

男人自然沒錯過顧鈞辭眼中的溫柔，點了點頭，這個單了一輩子的光棍總算有了歸屬，「很不錯，我先回去了，家裡那位該醒了。」

天蒙蒙亮就被從家裡拉出來，扎針還是太輕饒了他，不過算了，看在他那麼傻的份上，還是不計較了。

顧鈞辭點點頭，隨手變了本書出來，不緊不慢的開始翻看。

「葉瑾瑜，沒事吧？」

「放心，看子和那個樣子，應該是知道錯了。」

「好吧。」放下了擔憂，陸離發現只剩他們兩個人，有些疑惑，卻也不愛追問，探過腦袋和顧鈞辭一起看著書中的內容。

平淡中透著點淡淡的溫馨。

陸離沉默了一下，脖子伸著很不舒服，抬手勾住顧鈞辭拿書的手往自己這邊劃拉，剛劃拉到中間就被握住了。

滿意的看著書，陸離在心中比了個「V」。而心念想通的顧鈞辭眼底染上笑意，對於這樣的小聰明選擇縱容。

淡淡的甜蜜從兩人身邊緩緩出現，讓忍不住彎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