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照常降臨，陸離看著用腳卡著門的顧鈞辭，一臉的無奈，「你回你自己房間。」

「我的房間讓給了瞎子，所以，只能在你這將就了。」

「……不行，你回去自己的房間。」

顧鈞辭看著倔強的不讓進門的陸離，突然皺眉，有些委屈道:「腳挺疼的。」

陸離立馬將門打開，低頭想詢問怎麼樣，就感覺被人抱起來，驚嚇之下，急忙閉著眼攬住對方的脖子，發出驚呼。

顧鈞辭托著國小霸，抱著人進了房間，而路過陸離房間，打算回客房的陶藝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鬱悶著看著被關閉的房門，陶藝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女朋友什麼的，這麼刺激下去，真的要懷疑人生了。

剛抬頭就看到步隨風赤裸著上身，墨色的紋身盤旋在胸膛，蔓延至後背，倚著門框喝著啤酒。

發現陶藝的目光，步隨風勾唇邪魅一笑，「身材不錯吧，不過別迷戀上我，我有我家小白了，還有小貓咪，暫時沒有其他興趣。」

「神經病。」

步隨風摸摸鼻頭，決定自己還是給自家小白白髮個簡訊報告一下什麼的比較好。

「你幹什麼，放…放我下去。」陸離掙扎著，可在聽到顧鈞辭的的話時，瞬間安靜了下來，僵在了顧鈞辭的懷裡。

看著國小霸通紅通紅的耳朵，顧鈞辭沒忍住，低頭親了親小耳垂，將人的坐姿調整一下，讓他在自己懷裡更加舒服。

陸離紅著臉，輕微的掙扎著，最後發現掙扎不開，自暴自棄的把頭埋進顧鈞辭的胸膛。

「怎麼，今天傍晚那麼霸氣，現在怎麼又害羞了？」

「我沒有。」

「沒有，你受傷的事沒有告訴我，有高利貸找過來也沒有告訴我，長本事了，嗯？！」

耳邊帶著熱氣的低音噴灑在肌膚上，陸離敏感的縮了縮脖子，繼續往顧鈞辭的懷裡鑽，許久才悶聲嘟囔，「沒有受傷，只是劃到了手背，我爸爸，他變成了活死人，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高利貸打過電話騷擾我，又來找我，但是我揍了他們一頓，他們就跑了。」

「會打架了，嗯～」揉揉懷裡人柔軟的頭髮，意味深長的回問道。

陸離抬起頭，看著顧鈞辭戲謔的笑容，不自覺的嘟起了嘴，這人又在欺負自己。

顧鈞辭忽然低頭叼住那嘟起的紅唇，廝磨著，含住那害羞的小舌頭，交換了一個甜膩膩的吻。

鬆開國小霸，顧鈞辭舔了舔嘴唇，沙啞笑道:「今晚的糖醋裡脊甜了點。」

陸離捂著嘴，輕喘著看著顧鈞辭，小聲的詢問到，「為什麼？」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不過，不管你知不知道，噬天鐲是我營造出來，準備送給……」顧鈞辭忽然湊到陸離的耳朵，「我家媳婦的定情信物。」

陸離騰的一下，鬧了個大紅臉，結巴的嘟囔了幾句，抬頭撞進顧鈞辭滿是寵溺的目光。

顧鈞辭抱著人坐到床中間，將被子給懷裡人裹上。

陸離就被裹成了動彈不得的蟬蛹，始作俑者卻很滿意的伸進被子里，摸著柔嫩的細腰。

抬手抓住四處作亂的大手，然後抬起來十指相扣，放在腰邊，時不時摩挲著。

「那個，詛咒是真的嗎？」

「不是，那隻是普通的鋼筆，瞎子嚇唬她的。」顧鈞辭與陸離十指交纏，時不時撥弄著陸離的指尖，「會生氣嗎，我們這樣嚇唬你的母親？」

「不會，從小，父母就不喜歡我，有時候我在懷疑，我是不是撿來的，這樣我還能有個理由。」

懂事開始，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但是我總能看見飄忽的白色人影，因為還小，我總因為受到驚嚇，恐懼的驚叫、逃跑。

父母卻只是以為小孩子想要引起注意瞎胡鬧，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只有妹妹，總是牽著我的手，在我害怕時捂上我的眼睛，不停的輕拍著陸離的後背，「哥哥乖，不怕不怕，壞人已經沒有了。」

那是童年唯一的溫暖。

父母無數次告誡，不許胡鬧，漸漸的，他們失去了耐心，不允許妹妹和我接觸，將我送進了聾啞學校。

妹妹總是很粘著我，一到星期五回家時，總能迎接妹妹溫暖的懷抱，還有父母複雜的眼神，他看不見卻又看得見。

父母並不喜歡自己，自己總是因為害怕而嚇到父母，也總是因為看不見而絆倒妹妹，父母總是愛憐的抱起妹妹哄，卻把我視若空氣。

妹妹出事的那一天，陸離記憶深刻，星期六的早晨，天氣晴朗，妹妹不停的說著自己的小裙子有多漂亮。

拖著我就要出去玩，父母說過不可以帶妹妹出去，可是我拒絕不了妹妹的哀求 還是和她出了門。

路邊人來人往，妹妹乖巧的牽著我的手，另一隻手綁著一個海綿寶寶氣球。

風吹動著氣球，忽然線斷了，氣球飄忽著跟著風跑，我只覺得眼前一片猩紅，手上的小手掙脫而去，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接下來是父母的謾罵與耳光，以及妹妹的臨終遺言。

「護士姐姐，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可不可以把我的眼睛，送給我的哥哥，這世界很漂亮，看不見太可惜了。」

顧鈞辭感受到陸離的悲傷，將人摟緊，抬頭似乎想起了什麼，柔和的安慰著，「沒事的，有我在，讓我做你新的家人。」

陸離閉著眼回憶著妹妹的音容笑貌，淚水順著眼眶滑落，砸落在顧鈞辭的頸窩。

顧鈞辭抬手拍著陸離的後背，總算是哭出來了，偏頭看著窗外漂浮著的小小的人影，不愧是龍鳳胎，都一樣的固執。

陸離是哭著睡著的，眼角還掛著淚水，親手殺死變成活死人的父親，間接害死妹妹，太沉重的負罪感，可他始終壓抑著，將傷口藏起來，時不時翻出來，不讓其癒合。

那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去和他道別吧。」

小小的鬼影從窗戶中出現，粉色的公主裙卻染上了猩紅的血，空洞的眼睛盯著床上的人，「我這樣，會嚇到哥哥的。」

「不會的，你哥哥很想你，去看看他。」抬手在小孩的身上施加魂力，蹲下身看著她，「很漂亮的小公主。」

陸離看著眼前的馬路，喧囂吵鬧著，那裡似乎還蔓延著鮮血，他很害怕，不敢前進一步，生怕走近看見那一個小小的身影。

「哥哥。」

身後是熟悉的笑聲，陸離楞楞的回頭，看到了身穿粉色公主裙的女孩笑著張開雙臂，衝進自己的懷抱。

帶著奶香味的體香讓陸離忍不住紅起了眼眶，「小米。」

「哥哥，氣球好討厭，小米都追不上，小米不要了，小米想和哥哥去公園放風吹，好不好？」

「好。」牽住小米的手，陸離時不時低頭看，似乎很害怕再低頭，那小小的手就會消失不見。

「哥哥，小米好喜歡這套裙子，這是哥哥給我挑的，小米最喜歡哥哥了。」

「哥哥也最喜歡小米了。」

「是嗎，那哥哥有沒有更喜歡的人呢？」小米抓著陸離的手，一蹦一跳的蹦噠著。

陸離一楞，腦海中忽然閃過顧鈞辭的樣子，搖頭將影像甩開，剛打算反駁，卻發現小米正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地上爬著螞蟻，完全忘了自己的剛才的問題。

「小米，這裡好像沒有賣風吹，這……」

「哥哥我走的好累啊，又不想玩風吹了，要哥哥抱著坐會。」

陸離開心的點點頭，將小米抱到腿上，兩人坐在草地上，「小米是來跟哥哥道別的嗎？」

「對，小米要和哥哥道別了，不過哥哥得答應小米，不可以像以前一樣 死氣沉沉的，小米一點也不喜歡。」

小米抬手抓住陸離的臉，用力往兩邊扯，笑彎了眼睛，「哥哥要常常笑，不對，哥哥不許笑，也不可以死氣沉沉，只可以對特別的人笑，這麼好看，不可以給這麼多人看。」

「好，哥哥答應小米，小米也可以答應哥哥，回到哥哥身邊，好嗎？」

小米一愣，收起手站了起來，張開手迎著風，「小米很開心可以成為哥哥的妹妹，但是哥哥不可以這麼自私，小米要去找王子殿下了，才不要一直呆在哥哥身邊。」

看著小米調皮的鬼臉，陸離做出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小米看到王子殿下就不要哥哥了？」

「嘿嘿，不過我可以答應哥哥，下輩子，我一定還要當哥哥的妹妹，哥哥等著我好不好。」

「好，我們拉勾勾。」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個人勾著起小拇指，陸離微仰頭看著小米開心的笑顏，不自覺的勾起了笑容。

哥哥，你和顧哥要福祉哦，如果可以，我希望成為你們倆的妹妹，我這樣是不是有點貪心呢。

鬆開陸離的手，小米知道時間到了，笑著揮揮手，轉身往遠處跑去，站在遠方回頭，「哥哥，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顧哥哦，我把你交給他了。」

什……什麼？！

陸離睜開眼，偏頭就看到顧鈞辭躺著一旁 ，睡的正香，抬手捏住高挺的鼻樑，「你這個騙子。」

「我騙你什麼了？」抓住陸離的手，顧鈞辭睜開了眼睛，笑著親了親他的手。

「你答應過我，會讓我妹妹重新回來。」

「我答應的是，讓眼睛的主人復生，你不就在我面前嗎？」

眼睛的主人，我，不對，小米才是……陸離想反駁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說不出口，他忘記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

看到陸離皺起的眉頭，顧鈞辭忽然湊過去，在陸離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不許走神。」

顧鈞辭意猶未盡的舔嘴角，抬手解開了陸離的睡衣扣，將人壓在自己身上，「不如我們做些事情，讓你回回神。」

「等下，顧鈞辭，我有事和你說。」

「不急，明天再說。」

「不是…嗯啊…顧鈞辭……等下。」陸離紅著臉推拒著，他剛剛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是被顧鈞辭這麼一搗亂，完全忘記了。

顧鈞辭抬起頭，「說吧，什麼事？」說著，抬手去扯領子，滿意的撇了眼自己留下的痕跡。

忘記了？！

「睡吧，大半夜的，我也是有起床氣的，這是懲罰，再不睡，就加重懲罰。」

話音剛落，陸離趕緊閉上雙眼，不敢再多說什麼。

顧鈞辭看著陸離半開的衣領，抬手將領子整好。

怎麼能讓你有反悔的機會，我可是等待了很久才重新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