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過。」燕遊溫和一笑。

「哦——」拖長的尾音，意味深長。

凌虞笑得燦然，如裝著星河的眼睛熠熠閃爍的看著燕遊，燕遊感覺被看穿似的，無法與她對視下去，躲避了她的眼神。

這一小動作，更加確定了凌虞心中的想法。

燕遊在說謊！

她沒有向燕遊提起過井家小吃，她記得很清楚。

那他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他一直都有關注自己？

凌虞陷入糾結，如果燕遊關注她，他見到她不該是那般驚訝。

他到底對她是什麼樣的心思？

燕遊淺笑注視著對面的凌虞，眼裡是不曾褪去的溫柔。

他看著她眼睛裡的光忽閃忽暗，神色略顯糾結。

怕是又在想什麼。

旁桌的小姑娘放下筷子，抽了一張紙巾擦嘴，不經意間看見了燕遊眼裡的溫柔，一時愣住。

笑如清河般安撫人心，眼中的溫柔更是想沉溺其中。

小姑娘連忙拉了拉自己的朋友，激動的抖了抖。

朋友不解的看著她，「怎麼了？」

小姑娘揚了揚下巴，意示她看旁桌的燕遊。

朋友轉頭望了過去，燕遊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沒有一絲感情。

兩個小姑娘冷不丁的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收回視線，微微低頭。

兩人都吃好了，忙不迭的牽著手跑出店。

「哇，嚇死我了，看著其貌不揚的一個人怎麼那麼可怕。」小姑娘的朋友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

小姑娘回頭透過玻璃門，望了眼餐館裡還坐著燕遊和凌虞，她拉著朋友的手，「我覺得她們氣場好配哦，那個小哥哥看那個小姐姐的眼神溫柔的膩死人哦——」

「眼神哪裡溫柔了？我覺得他們一點都不配，那個男的就跟個煞神似的，那一眼，那一笑，媽誒，汗毛都豎起來了！可惜了這麼單純的小姐姐，一朵鮮花栽倒牛糞上。」朋友對燕遊的第一印象十分不好，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哪有，你是沒看到他滿眼溫柔的看著小姐姐的時候，那眼神絕對的真愛！我什麼時候遇到這麼一個滿眼都是我的人啊？好羨慕哦——」小姑娘靠在朋友的身上，滿臉嚮往。

「可別，你沒聽他們說不是情侶嘛，不是情侶還穿情侶裝，騙的小姐姐一顆心都栽到他身上，長得不帥想的倒是挺美，渣男！」凌虞和老闆的對話她聽到了，她有意無意瞟了好幾眼，凌虞看燕遊的眼裡是愛意。

燕遊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凌虞的衣服，像情侶嗎？穿著挺像的啊。

將兩個小姑娘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他對小丫頭是愛情嗎？應該不是吧！

他以前也是這般看著小丫頭，他對小丫頭怎麼可能是愛情呢？他是她的長輩！

這些人什麼眼神！

不過，為什麼他心裡會由升絲絲竊喜？

朋友拉著小姑娘離開，「沒下雨了誒。」

白雲飄散，露出湛藍的天空，隱約有天晴日出的意思。

神遊太空的凌虞驟然回神，望向外面，不見飄揚的細雨，反而還有些刺眼的光芒。

凌虞心頓時落入谷底。

天晴了！

燕遊要走了！

凌虞看向燕遊，他正望著筷子筒發獃。

她抿了抿唇，眼珠子轉了轉，深吸一口氣，嘴翕張，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想燕遊留下，然而所有的勇氣都在張口的那一瞬間傾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凌虞像泄了氣的皮球，焉焉的。

她拿出包里保溫杯，倒了一杯蓋的水，小口小口的抿著。

「你以後打算做什麼？」凌虞抬眸，柔聲問道。

「四處游浪。」

「那你這些...之前在做什麼？」凌虞捧著杯蓋，她想多了解他一點兒，即便他要走了。

「四處游浪。」

凌虞不自覺的晃動著杯蓋，杯蓋里的茶水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低頭注視著茶水，開口，「星森那一次見面...你...你是不是剛好在星森遊歷？」

說完凌虞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這問的什麼問題，不是廢話嘛！

難不成還是為了她來的？！

笑話！

燕遊默了幾秒，說，「剛好。」

他用了凌虞問話中的兩個字。

星森的重逢是巧合，卻也不是。

那天，他掉了玉佩在星森，回去尋找，意外遇到了凌虞的師侄們歷練，他們招惹了霸王蜂，在逃命時選擇求助凌虞。

聽到凌虞的名字，他有四五年沒見過小丫頭了，於是隱匿在一旁，等著她出現。

凌虞出現救了他們，似乎是起床不久，還穿著皮卡丘的睡衣，頭髮凌亂，十分可愛。

凌虞帶著她的師侄們離開，他也就離開了，在一個仙修身上看到了他丟的玉佩，起了衝突，仙修不承認，氣焰囂張，他本想殺了他們，奈何凌虞來了。

他不想小丫頭看到他嗜血的那一面，便忍住沒有動手。

小丫頭前因後果都未曾問，便站在他身邊。

他現今回憶起，還歷歷在目。

小丫頭盛氣凌人的護著她，將那群仙修打的哭爹喊娘，奪回他的玉佩，道：「我魔修的人，你們也敢動，不知道是我護著的嗎？」

那一刻，他被驚艷了，小丫頭似乎光芒萬丈，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有了莫名的情緒。

從前被他護著的小丫頭長大了，會保護他了！

若非丟了玉佩，也不會和小丫頭相處這麼幾天，時光雖短，卻很甜，足夠回味。

燕遊沉浸在回憶中，沒看到凌虞落寞的神色在臉上停留了幾秒。

「一直是一個人四處遊歷嗎？」凌虞問完，捧著杯蓋抿著水，眼神時不時瞟向燕遊。

燕遊收回思緒，頷首，「是。」

凌虞眼睛一眨，彎彎的睫羽撲閃一下，放下杯蓋，笑著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後面的話被她咽回肚子里。

「有什麼？」燕遊問道。

「額~有要好的異性朋友嗎？」凌虞還是拐著彎去試探燕遊。

燕遊聽出了她話語中的試探，卻不明其意，回道：「沒有，我沒有朋友。」

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朋友，敵人倒是一大堆。

「嗯？」凌虞怔怔的望著他。

沒有朋友？

燕遊怎麼會有朋友，又怎麼會結交朋友，他素來一人無拘無束。

這麼蠢的問題她怎麼好意思問的？

凌虞恍惚一下，回想起她和燕遊的對話。

小凌虞撐著下巴，「你就沒有朋友嗎？一個人怎麼過得下去的？」

燕遊靠在王座上，眼尾一勾，看著坐在腳邊的小凌虞，散漫的笑道：「我啊？我怎麼會有朋友？小丫頭，朋友這東西最不值錢了。一個怎麼就過不下去呢？」

小凌虞噘了噘嘴，沉思片刻，問道：「那你有家人嗎？」

「家人啊~」燕遊望著遠處，默了幾息，笑著道：「沒有，都死了。」

「啊？」小凌虞立即端坐起來，扯著燕遊的袖子，「對不起啊，燕遊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傻丫頭！」燕遊滿是無所謂，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什麼都不在乎。

小凌虞站起來，看著燕遊認真的說，「燕遊哥哥，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是你的朋友，不再讓你一個人。」

燕遊散漫的表情僵硬在臉上，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小凌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