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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老大又跑了 作者:不救 字數:2539 更新時間:2021-01-28 17:36:09
安歟愣了愣,隨及點起了頭,笑了,明眸皓齒,像極了她:「啊……原來是這樣。」
這是什麼反應,安庭升慌了,慌得一塌糊塗。
「小歟……」
收起這個分外寒涼的笑,安歟稍染了老人似的頹廢,微弓起腰,過分瘦的肩背起了弧度,是漂亮的蝴蝶骨,被風凌亂的碎發擋了臉,看不太清,只記得她的語氣,很低沉,很幽長……
「嗯,走了,走了十年了,她的骨灰被我埋在了那個小漁村。」
「十年?那當年那具燒焦了的屍體是誰的?」才覺蹊蹺,安庭升努力讓自己平靜了語氣。
「江慍,母親她連死都被你們利用著。」
江慍的!?
「我只知道她當年與我離婚後生下了你,卻不知她竟也是那場車禍受害者。」突然,安庭升的眼神變了,充滿了悔恨。
「我媽的死因…是什麼?」
望著燈,彷彿仍置身於那一天,悠遠彷徨的醫院迷夜,「……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安庭升徑自喃喃著,該是在思考,這個詞的背後深意。
所以,媽媽在出車禍後才沒能回來嗎,因為不記得回來的路了……?
「呵。」安歟失望了,他什麼也不知道:「找你聽話的妻子好好談談吧。」
冷清甩下這一句話,便不負任何責任的,上了樓。
好似在別人的湖泊里灑下石子,泛起激蕩,卻刻意不去撫平湖水的不平靜,更甚賴以心情的觀賞著。
安歟啊,是個壞人,徹頭徹尾的,心都是黑的,黑到不見光。
安庭升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母親於安一直反對周秋雨的嫁入,甚至不惜用生命威脅,可是,沒過一個月,就失蹤了,接著便傳來了死訊。
極思密恐,安庭升想不通,也不敢想,一個女人,真的會這麼惡毒嗎?
想了很多,好的壞的,直到天空的第一抹魚肚白透入落地窗,才意識到,已是一夜未睡。
手機握了半天,還是決定撥通一個電話,正了正顏色,「安岩,幫我查一下當年我母親失蹤時發生了什麼。」
「老闆……」為什麼突然要查起這件事。
「這件事你只能偷偷查,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是。」安庭升掛了電話,因為,周秋雨,他的現任妻子,起床了,下樓了。
周秋雨隨口一問,昨天剛爭吵過,對一個男人示弱卻好似她的本能:「老公,怎麼起這麼早啊?」
安庭升動了動僵硬的四肢,看見她就是一肚子火氣,積蓄了一晚上,抓起桌上的一空瓶,就往地上砸:「什麼起早,我根本就沒睡!」
眼裡都冒起火焰,這幅模樣,周秋雨呆住了,怎麼了這是,安歟真沒回來?
「老公,小歟,還聯繫不上嗎?」周秋雨試探性的詢問。
「你竟然連她回來了都不知道?」安庭升不快極了,胸口像是被大石塊壓住了,牢牢地,多少有點遷怒:「倒也是,你自己在上面睡得香甜,連我昨晚在不在房間也不知道了!」
周秋雨語噎了,饒是她多大能耐,也不知這時該說什麼了,因著安庭升那張臉,氣得通紅,青筋浮現,是她從未見過的安庭升。
安家大少,一向以文雅端嚴之美譽聞名,而今這模樣,定是勃然大怒了。
動靜不小,有些喧鬧,赤著腳站在二樓走道的安曲聽著聲音,連拖鞋也來不及穿上,急急忙忙,還在下著階梯,就驚呼:「爸,媽,你們在幹嘛?」
兩人同時轉向了她,目光灼灼,都夾帶了絲想要掩飾的尷尬。
「小曲當心!」也許是吵的太過凶,安曲走得很急,很急,恨不得自己能飛,飛下去。
怕,很怕,怕父母吵架,因為還小,因為也了解後果。
「啊啊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聲從安曲嘴裡發出,她匆忙著下樓,卻忘了這灑落滿地的殘破空瓶。
不幸地,滑倒,猛地跌坐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疼痛就先襲來了,眼淚很快滑落臉頰,嗚咽著:「爸,媽,不要吵架…嗚…」
周秋雨是真傻眼了,傻得不能再傻了,大清早的,那叫什麼事,倒霉透了。
安歟回來了,是不是那個劍人對安庭升說了什麼?
「還傻站著幹什麼,自己女兒受傷了你都不管了嗎?」安庭升突起暴喝。
乍醒,周秋雨跑去安曲身邊,看了看,腳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了,紫了一大片,心疼,畢竟是放在心尖上的寶貝女兒:「安庭升,她難道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導火線,空氣中的硝煙好像因為周秋雨的反駁盡數爆發。
後來的後來,安庭升與周秋雨吵架了,吵得很厲害,像是暴風雨,從未如此猛烈,奇怪地,回想來,周秋雨仍不知道安庭升為什麼要吵,隱忍的狂獅怎麼突然爆發了,如火山一樣,不知其因,其時。
安曲送去醫院了,哭著不高興離開,還是被安庭升的保安強制帶去的。
眼皮很是沉重,兩夜沒睡了太多覺,鎖了門,安歟筆直倒在了床上,閉上眼,方偷了些時光渡自己安穩。
轉眼又是黃昏天。
「轟隆」天公不作美,打雷了。
雷公電母莽足幹勁,伴了清冽大雨,敲得這天隆隆作響,饒是吹著喇叭,也能比這一聲響雷小上幾分,下了決定要把安歟吵醒般,不停歇。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終於,床上的俊人兒動了,動了一下下,比如,一隻眼,一隻手。
幾時了?安歟摸索了好久的手機,手機的熒幕光刺痛了她習慣了黑暗的眼。
星期三,晚,六點余。
星期三……似乎腦瓜里記起了一點兒事,有約,一個不得不去的約,在,七點。
啊……麻煩,安歟起了身,從皺巴的衣袋中抓出一顆糖,含在嘴裡,糖化後的苦澀毫無疑問讓她清醒了。
簡單的洗漱,帶上不可捨棄的黑色背包,轉動了門吧,一下,三下,轉不動。
安歟起了大力,也紋絲未動,誰他媽把門鎖了。
踹門,無人應。
心情不太妙,想罵人,安歟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刺拉拉笑著,鼻音也灌進熱氣,笑的是那人過分幼稚。
一分鐘也忍不下,安歟已經待夠了這個房間,受夠這裡的一切,想,想……
不用想!
趕他娘的!
安歟反身,抄起椅子,就往木桌砸去,「砰,砰!」
幾下,好幾下的重擊,使了狠力,終於,兩敗俱傷。
天色忽明,一道電雷自空中狠狠劈下,雨點作奏,在這個沒有開燈的屋子裡,光線在她身上隨意穿梭,安歟如同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可偏偏生了張極美的臉蛋。
直到碎到不能再碎了,安歟才停了手,扔下刺入她手指的帶釘木棍,舔去指尖流出的鮮血,妖冶展笑,眼裡無光,卻帶了縷縷腥紅,宛若俯望眾生的吸血鬼君王,執起心愛的手槍,對著緊閉的窗口,極快扣下扳機,幹熱的火要味瀰漫開……
嘩啦啦地,玻璃它碎了,碎得太無情,那是個雨天,雨水逃命似的竄進來。
冷風刺骨,安歟手還在抖著,激動的抖,還想動手,還想破壞,精神已經完全興奮起來了,熱血滿滿騰起,無奈從口袋中拿出兩顆糖,仰頭咽下。
靜了幾秒。
而後,這個支離破碎的房間里便沒了安歟的身影,二樓,不算高的地方,她縱身躍下,帶起數片玻璃碎屑,擁入茫茫雨中,濕了身,濕了包。
沒有傘,平地稍緩了緩,安歟站起身,在一堆碎玻璃渣中尋得了打出的子彈,回收這作案工具,便向外跑去,濺起無數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