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屈寒上次回家還是因為爺爺生日，而且去的是老宅，不是回的家裡。

他搖下車窗看著人來人往的房子，覺得有些陌生，明明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卻一點歸屬感都沒有。

屈旭卿在大門附近與別人交談，禮貌得體，哪怕是看到突然出現的屈寒，臉上也沒有一點點變化的痕跡，微笑地朝他點頭，並在耳側低聲道：「父親跟張伯伯在書房裡，你回來先去看一下他。」

屈寒不言語大步擦過去，屈旭卿對他的態度見怪不怪，轉身跟客人繼續交談。

「表哥等會兒我！」身後屈尚趕上來，大咧咧地搭在他肩膀上，「回來咋不告訴我？還可以坐你的順風車，省得我打車過來了。」

屈寒嫌棄地把她的手打掉：「你自己不是有車。」

「這兩天送去保養了，出入可不方便了，」她微微一笑，帶著些討好，「親愛的表哥，看到漂亮可愛的妹妹這麼可憐，有沒有帶她一起走的意思呢。」

「沒有。」

好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屈尚輕咬朱唇，氣呼呼地踩了一下他的腳背。

書房裡張衡之跟著父親一起坐在沙發上，屈寒進去的時候他正談笑風生，成功刷了一波兩位老人的好感度。

「父親，張伯伯。」

「小寒越長越帥了啊，這麼久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了。」張文站起來不輕不重地抱了一下屈寒，眼裡的欣賞倒是真情實感。

「張伯伯說笑了，您老才是精神矍鑠，越發健朗了。」屈寒淡然一笑，雙手握著兩卷羊皮紙色的帆布袋，他解開上頭的繩子。

是兩卷畫。

「前陣子我收了兩幅唐寅的真跡，我對書畫不太懂，正好可以給您跟父親。」畫卷徐徐展開，正是唐寅的《夢仙草堂圖》跟《桐山圖》。

「哇，老寒你這什麼時候搞的動作！」張衡之跳著跑到他身邊，一臉的不可思議。唐寅的畫雖不至於到有市無價的地步，但在書畫圈頗受推崇。

自己不是一直跟老寒在一塊兒麼，居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收的，這孩子嘴上吵著沒有感情，要搬出來住，行動上卻非常用心嘛。

張文他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小寒你太有心了，連我的份兒都準備了，老屈，你也別端著了，想看就過來看。」

屈蕭也是一臉動容，平時崩著的眉頭現在完全舒展開，畫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屈寒這孩子記得自己的喜好。

「下午別走了，晚上留下來吃晚飯吧。」

屈寒剛想拒絕，就被屈尚截住話頭：「舅舅，聽者有份，你別偏心啊。」

「哪能落下你啊，想吃什麼你自己跟舅媽說，讓她提前準備。」

三個人告辭離開書房，張衡之關上房門，立即換上敬佩的表情：「你也太會哄你爸了吧，每年你送完東西後他都能高興很久。」

「你覺得我舅舅高興是因為東西嗎。」屈尚送他一個白眼。

「是是是，我知道當然不是因為這種膚淺的原因，老寒你太捨得下本了，而且你送就送吧，怎麼連我爸的也準備了。」

好傢夥，這兩幅畫少說也有上百萬了，等老頭子生日我送啥都比不了這個，張衡之有點鬱悶。

「這兩幅畫不怎麼出名，只是佔個唐寅的名號而已，不貴，《桐山圖》是別人送的。」屈寒對畫沒有研究，當時上家急於脫手，他就以高於市場價三成的價格收購了《夢仙草堂圖》，條件是順帶收了《桐山圖》。

張衡之聽完有點說不清他是賺了還是虧了。

屈旭卿朝這邊走過來，身邊跟著李之文。

李之文身材高大，當年應聘時凈身高達到了兩米一，模樣俊朗帥氣，就是氣質冰冷了點，拒人於千里之外，尤其被他那雙綠色的瞳孔盯著的時候，讓人感覺什麼秘密都會被刺破。

有意無意地，他的目光似乎在屈寒身上停了幾秒。

「小尚好像長高了，我現在都是平視你。」屈旭卿比了比屈尚的個子，有些意外地笑道。

「嘿嘿，我可是很努力地在運動，不止身高，肌肉也長了不少。」屈尚得意洋洋地捲起衣袖，手臂上果然拱起一層肌肉。

「那要好好獎勵一下了，晚上讓你舅媽煮點你愛吃的菜。」

屈旭卿望向屈寒：「見完父親了？」

「嗯。」

「聽說秦彬煥在你們學校任教，還是你的老師？」

「嗯，這個學期開始的。」

「雖然他那個人花里胡哨的，但本事還是有的，你跟著他學有好處，對了，等會兒別走，晚上有個客人要你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