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沉雪被他問得頓住，敷衍道：「我曾經在書上見到過。」

「哦……是麼，」柳夢寒臉色愈發不佳，繼續沉聲問道，「什麼書上竟會有這樣的記載？我記得，崑崙山的藏書閣中，並無這種記錄。」

「……」霽沉雪並沒想到柳夢寒會如此上綱上線地逼問他，但想來也是，事關慕容霜，柳夢寒關心則亂定是必然，如此這般咄咄逼問，儼然已經有了幾分不顧同門之誼的架勢。

霽沉雪記得，慕容霜身上的毒，就是二十年前，釣雪庄莊主陶千靨在他身上下的命蠱之毒。

陶千靨與慕容霜是舊相識，但二十年前，不知經何變故，陶千靨突然就改了性子，變成了一個心中滿是仇恨的冷血陰狠之人，慕容霜則始終與人為善，豈願與變成這樣的陶千靨繼續交好，便自此與其斷義。

可是陶千靨傾心於慕容霜已久，不肯接受，便在一氣之下對慕容霜種下了無藥可解的命蠱之毒。

而前世柳夢寒與霽沉雪反目成仇，也是因為他隱瞞自己曾師從陶千靨的事實。

但拜入釣雪庄苦修暗殺術，是為了給自己的家人報仇，後來又隨柳夢寒一同拜入慕容霜座下習劍術，他卻並沒再動過什麼不好的心思。

因此，前世得知慕容霜身上的劇毒竟然是陶千靨所下時，霽沉雪也深感委屈。

他哪裡能想到，這麼巧的事情會正好讓他碰上，先後拜了兩個仇家做師父，可當初對他們的舊事卻皆是一無所知。

不過，也恰是自己親身經歷了上一輩人的恩怨延續至徒子徒孫身上的悲劇，霽沉雪方才能放下對蕭楚的苛刻。

因為蕭楚，實則是他滅門仇人的兒子。

可是同樣的，蕭楚並未參與過對他家族的傷害，前世他卻將自己心頭難以了卻的血海深仇，報復在蕭楚身上。

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後，霽沉雪方知自己是真的錯了，所以不顧一切代價，都要換得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好好彌補蕭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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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柳夢寒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沒有要就此罷休的意思，霽沉雪只得繼續解釋道：「師兄莫不是忘了，我隨你同上崑崙山之前，曾是一個學藥的散修。身為藥修，讀過些毒理藥理的書籍，難道是什麼罕見之事？那釣雪庄的獨門暗器個個淬毒，天下無數藥宗是冒著斃命的危險，在死人堆里翻來找去，才將這些暗器從屍身中取出，再一一記述下來，編纂成為藥宗秘籍的。他們如此做，也是想試煉出解藥，使修真界不再有那麼多人因釣雪庄的暗殺術喪命。」

聞言，柳夢寒的臉色終是緩和了些，可他還是帶著幾分疑慮，微微仰頭嘆息道：「師弟，當年你重傷昏迷倒在路邊，是我將你救起，你醒後知曉我將要去往何處後，便提出與我一同前往剛剛開山立派不久的崑崙山拜師，我亦欣然接受。我當年問你緣何身受如此重傷，你卻不答。不過我尊重你的意願，你不願說，我也從不勉強你。」

此番言罷，柳夢寒微微頓住，復又嘆道：「罷了，是我多慮。師弟，方才是我對你冒犯，我誠心跟你賠罪，你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