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不知道和沈君意說了些什麼，後者懶散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兩片嘴唇上下碰了碰，謝韞聽不清樓下的對話，他只見那名女生放下一瓶礦泉水在沈君意腳邊，沒一會兒直接跑開了。

手中試卷的邊緣被捏出了褶皺，驀的，謝韞回過神，似是懊惱自己莫名其妙聽牆角的舉動，垂著眼收回視線，轉身繼續往辦公室走。

就在同一時刻，花壇邊上的沈君意像是有所感應，抬頭看向了某個方向，然而視線所及之處空空蕩盪，別說人影了，連片衣角都不剩。

就像是他的錯覺。

「沈哥，你看什麼呢？」

楊輝看著女生遠去的背影吹了聲口哨，剛想說幾句調侃的話，回頭見沈君意視線冷冷地看著樓上，下意識噤聲。

他左右看了看，慢慢蹭到聞北誠身旁，胳膊肘撞了下聞北誠，輕聲問：「沈哥他今天怎麼回事？」

視線跟吃人似的，怪可怕的。

事實上自從沈君意失憶後，他們幾乎很久沒見著對方這幅對誰都冷冰冰，說話惡劣至極的模樣了。

就說之前過來找沈哥的那個女生吧，同班的文藝委員，人長得漂亮說話聲音也甜，追她的男生一隻手也數不過來。

結果呢，小姑娘紅著臉過來問沈君意和他們倆周六有沒有時間一起去學校附近的商業圈唱歌。據說那天是她生日，大約為了避嫌，她還說自己邀請了其他幾位同學一道過去。

楊輝不傻，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對沈哥有意思，這是把自己和聞北誠當幌子呢，明著邀請的人是沈君意罷了。

小姑娘滿懷期待地等著沈君意的回答，等來的卻是無情的拒絕。

至少楊輝覺得挺無情的，因為沈君意就他媽說了五個字，字字戳心。

沈君意說什麼了？

當時沈君意瞥了眼面前的女生，連笑都懶得裝，直視前方的空地，他說：「我們很熟嗎？」

牛！

不愧是他沈哥，拒絕人這方面把對方臉皮都直接給掀沒了。

小姑娘本來面子就薄，沈君意的回答等同於在眾人面前扇了她一巴掌，這下臉瞬間變得通紅，卻仍鼓足勇氣把手裡沒開封的礦泉水給了沈君意，扯著尷尬的笑容再次誠意邀請，說讓沈君意能考慮考慮。

聞北誠沒楊輝那麼缺根筋，聯繫前後稍作一猜想，大約猜到了原因。

小情侶之間吵架，單身狗沒有辦法提出自己寶貴的意見。

沈君意漫不經心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往前走了幾步，對兩人道：「回去了。」

楊輝跟在沈君意身後也朝著教學樓樓道里走，他不停地用眼神詢問聞北誠，「沈哥今天吃錯藥了？」

聞北誠懶得同他解釋：「如果腦子沒用就捐給有火鍋店吧。」

腳步聲漸行漸遠，空落落的花壇邊，唯獨剩下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

謝韞從辦公室門口退出來，試卷依舊空著那道沒解開的大題，估計是時間點沒找好，劉老師並不在辦公室，有其他任課老師看到他，拉著他和他聊了幾句學習上的事。

沿著來時的路返回，謝韞看了眼手錶，離上課僅剩十分鐘了。

由於低著頭，經過樓梯口時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人。

下一秒，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不是謝韞麼！」

楊輝察覺不出氣氛，大咧咧地叫道。

謝韞抬起頭循聲望過去，入目的先是沈君意那張冷淡疏離的臉，少年的視線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眼神卻如鋒利的刀片一般令謝韞脊背生涼。

「沈......」

謝韞張了張嘴單單吐出一個字，後面的話彷彿被遏制住了喉嚨，發不出一個音節。

「楊輝。」沈君意沒再給對方一個眼神，他經過謝韞的身側，問身邊的楊輝：「姚珊剛才約的是下周六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