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時候，艾從又被叫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除了洪浩，裡面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高個子男人。

「這位是韓律師，經常接和娛樂圈有關的案子，對於版權轉讓、改編等方面非常有經驗。」

「韓律師，你好。」

「艾先生好，請你詳細和我說說你對漫畫版權轉讓的想法。」

艾從看了看洪浩，不太好意思地說：「我就是想多賣點錢，沒別的想法。」

「所有轉讓版權的人都想要多賣錢，這很正常。艾先生對改編有什麼要求嗎？是否介意被改得面目全非？還是希望能全程參與？」

「我可以對改編提意見嗎？我不是專業寫劇本的。」

「可以和對方談。」韓律師給艾從介紹了幾個相關案例，「這幾種辦法是比較普遍的，艾先生可以參考。」

「我自己一筆一筆畫出來的漫畫，肯定是不想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果能從劇本改寫到拍攝完畢全程參與，那當然是最好，不過……我有要緊的事，不能離開。」

洪浩說：「你是擔心工作嗎？可以停薪留職。你要是想去，儘管去，不要有顧慮。」

艾從考慮的當然不是後勤部的工作，而是不能經常看到洪浩，這個理由又說不出口。

「浩哥，你想讓我全程跟組嗎？好幾個月都出不來。」

「如果你自己願意，我當然支持。我朋友也看了你的漫畫，如果改編得好，會是他投資的第一部作品，有他在，無論是拍攝班底還是拍攝環境都有保障，至少能保證安全，比你的出租屋強，我放心，也方便我去看你。」

「你會去看我？」

「當然，你一個人過去，再好我也不放心。怎麼說來著？探班，到時候我也去給你探班。」

「好呀。」艾從看過的娛樂新聞很少，在他的認知里，只有男女朋友、老公老婆才會探班，「不能騙我，一定要去探班。」

洪浩不知道他為什麼就高興起來了，但是看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也禁不住就笑了起來：「不騙你，這是決定好了？要跟組？」

「跟組。」艾從用力點頭，給對方回了郵件。

對方似乎真的很著急，約了一個小時之後，在一家茶樓見面。

洪浩說：「我一會兒要開會，談完了告訴我，我請你吃飯。」

艾從和韓律師提前十分鐘進入茶樓包廂，裡面已經有人在等了。

包廂里一共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抬起頭，看了過來。

對上冰藍色的眼睛，艾從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這個人的眼神好可怕，似乎下一秒就會咬住自己的脖子。

另一個人站起來走上前，笑說：「你好，我叫孫琅，此次漫畫版權的所有事情都是由我負責的。這是我們工作室的老闆，約翰·竇。」

「你好，我就是畫手人人愛。」艾從極力忽略掉心頭的不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名片。

名片是深藍色的，帶有黑色暗紋，用白色字體寫著「深海工作室」，老闆的中文名是約翰·竇，英文名是John Doe。

艾從暗想，John Doe一般是指代姓名不詳的人，在刑事案件中更是特指無名屍體。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睛，再加上這樣一個怪異的名字，似乎有點驚悚片的味道。

孫琅悄聲說：「我老闆其實叫竇大壯，怕被笑話土，在電影里聽到這麼個名字，就改了，他自己覺得很洋氣，我們也只能偷偷吐槽。」

艾從笑了笑，沒再多想。

「請坐。」竇約翰給二人倒了茶。

「謝謝。」艾從坐到他對面，鼓起勇氣又看了一眼，令人害怕的目光消失，似乎剛才的那一瞥是自己的錯覺。

韓律師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初步擬定的合同，請竇總過目。」

竇老闆翻了翻：「要價不低，還要全程參與，除非退一步，否則我們很難接受。」

價格本身就是留有砍價的餘地，韓律師有高超的談判經驗，不動聲色地把價格降了一些，但還是高於艾從的心理價位。

竇約翰笑著對艾從說：「韓律師被稱為娛樂圈的噩夢，能請到他，你也是相當有財力的，怎麼不能再讓幾分利呢？」

艾從靦腆地說：「我是借錢才請到韓律師的，還要指望著版權費還錢，請竇老闆見諒。」

洪浩根本沒有提律師費的事，艾從上網查到了韓律師的身價，自己的存款根本不夠，堅持給洪浩打了借條。

竇老闆說：「我很欣賞像你這樣有才華的年輕人，也資助了不少有困難的孩子實現他們的夢想，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我的工作室工作？」

「抱歉，暫時不考慮。」

「沒關係，你有我的名片，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謝謝。」

「優秀的故事很多，我卻是一眼就看中了你，這就是緣分，可以按照現在的價格簽，但是需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多到工作室來，與編劇面對面的討論改編細節，之後的拉投資、宣傳等活動，也希望你能參與進來。」

艾從沒有回答，看向了韓律師，韓律師對竇老闆說：「參與劇本的創作是必要的，但是投資方面，需要艾先生出面的理由是什麼？」

「相信你們來之前已經對工作室做了全面的了解，我們不是財大氣粗的大財團，每次拉投資都需要向投資人進行非常詳細地講述，有原作者在，讓投資人知道創作過程和心路歷程，比較容易打動投資人，拿到錢的機率更高。」

韓律師向艾從點了點頭，表示他可以考慮接受。

律師已經同意，艾從沒多想就答應了。

「合作愉快……喝茶。」

又閑聊了一陣，艾從和韓律師告辭。

竇約翰盯著緊閉的包廂門，喝了口茶：「長得好看、有些才華、目光清澈、涉世未深，這樣的孩子是客戶最喜歡的，如果能送到客戶的床上，那就太好了。」語氣中帶著笑意，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里卻只有寒光。

孫琅打了個哆嗦，無論看了多少次，這雙眼睛都讓他害怕：「我會找機會接近他……」

「接近他幹什麼？你以為他像樊罄那樣隨便就能脫褲子？」

「他不是很需要錢嗎？有了這樣的機會……」

「廢物。」竇約翰把沒喝完的茶全潑到了孫琅的臉上，「需要錢的人也要分情況，你看不出來他和樊罄的情況不同嗎？」

孫琅不敢擦掉臉上的水分，戰戰兢兢地聽他發脾氣。

竇約翰看著他，厭棄地皺眉：「要不是身邊沒人，我不會留著你，除了害怕，一無是處。」

「我……我已經找了不少人，客戶的反饋都很不錯。」

「現在這種情況就讓你滿足了嗎？你也不想想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你找的那些人，怎麼能比得上我從小培養的？除了長相上還算過得去，身段、舉止、談吐、特長、技巧，哪一個能拿得出手？如果不是他們的質量太差，我用得著窩在一個小小的工作室里嗎？以前誰敢帶著律師來見我？以前誰敢和我討價還價？以前誰會對我送過去的人挑三揀四？苗子風，等我恢復了元氣，再慢慢的折磨你。」

竇約翰冷笑著，猶如地獄裡的魔鬼，孫琅嚇得渾身發抖。

「你怕我，怕到什麼程度？我能把你活活嚇死嗎？」竇約翰逗弄著孫琅，就好像貓在逗老鼠，直到孫琅臉色煞白、癱在地上起不來才罷手。

一隻腳踩在孫琅的臉上，竇約翰興緻缺缺地說：「你太沒用了，還是只能靠我自己。如果能多幾個像艾從這種高品質的，我就能重新爬上去。」

「我一直和編輯有聯繫，符合老闆要求的人，實在是不好找。」

「廢物！」竇約翰在孫琅的臉上重重地碾了幾下，坐回到椅子里，「過來。」

孫琅頂著臉上的鞋印和水漬，跪在了竇約翰面前，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竇約翰一手按著孫琅的頭，一手舉著手機，打開了艾從的資料。

艾從的編輯收了竇約翰的錢，見他外形條件不錯，就把他的資料泄露了。

「給你的版權費，我會八倍十倍的從你身上賺回來。」竇老闆看著艾從的照片，用力把孫琅的頭壓向自己，在釋放的同時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