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獃，下雨，回家，洗澡，睡覺，直到電話鈴響起，一聲聲的震動，把他從噩夢中拽出來，枕頭都濕了個透，不是汗，是淚。

夢裡都是張晨，對他笑的模樣，給他買吃的的模樣，哄他睡覺的模樣，明明看起來這麼溫柔，卻像一把把尖刀，一下一下劃著他的心臟，幾個小時前還觸手可及的東西，下一秒卻離他越來越遠。

「喂，你好」接了電話，拿著手機的手顫抖的差點拿不住，說話都有些無力。

「是謝先生吧，我是江明月，你的衣服我已經做好了，抱歉啊，晚了一個半小時」聲音的那頭滿是歉意，謝瀾大概能想像得到她此時愧疚的表情。

「嗯，是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11:30了，沒想到他一覺睡到了現在。

「沒事的，做好了就行，倒是為難你了，忙到現在，辛苦了」

還是很有禮貌，不近不遠。

原本那頭還滿是愧疚不安的人，聽見他的安慰，一下子被暖了心。

謝瀾啊，能暖人心，卻不能自暖。

「我收拾一下馬上來」

等那邊回覆了，掛了電話，傳來忙碌音，謝瀾才放下手機，熒幕自動從電話頁退回了屏保頁，上面是他和張晨的大學畢業合照。

房間一下子歸於寧靜，沒了一點聲，慢慢的才響起來一聲聲壓抑的抽泣聲，白天忍耐著沒有哭，到了家裡，周圍熟悉的一切，空氣中充斥著的張晨的味道，像是打開他閘門的開關，所有情緒洶湧而出，一瞬間就崩潰了。

喚了無數次的張晨，張口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心裡念了他無數次，只會越念越心酸，越念越心痛，也越哭的厲害。

張晨......

張晨啊......

......為什麼不等了......

躲在被子里，哭聲悶悶的，現在念著的人，應該正忙著準備婚禮吧……

哭夠了，擦幹了眼淚，起身，穿衣，整理著裝，看著鏡子里哭紅了眼睛的自己，試著緩解面部表情，眼睛很酸澀，感覺好像眼淚哭幹了似的，眨一下都覺得疼，嘴角扯出一絲笑，還是和平時一樣溫柔，看不出兩樣，除了眼中儘是苦澀。

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來了吧......

拿上手機，出了門。

謝瀾是走著過去的，可能是因為快下雨的原因，路上人不是很多。

哭紅腫了的眼睛已經消了，一路空洞著思緒，什麼時候到的都不知道，只是覺得這路比白天走的還漫長。

從店裡出來，手上提著一個很大的袋子，光從袋子就可以看出來這東西的名貴，更別說裡面的衣服了，你要和他說這袋子一百塊錢一個他都信。

駐足在店門口，抬頭看著天上的黑，風一吹，呼呼的往他衣服里灌，身後江明月急匆匆的追過來，看著看著天上發愣的謝瀾也愣了會，那單薄的身體，好像風一吹，就會被吹跑了似的。

「快下雨了，謝先生帶把傘回去吧」

聽見身後的動靜，謝瀾回頭，看見江明月手中的傘，心中顫了顫。

「沒事，家離這裡很近，回去很快的，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鞠了一躬，讓一個女孩子為自己熬夜做西裝到這麼晚，他還愧疚呢，女孩子啊，應該少熬夜才對，不然容易老。

店裡就這一把傘，他知道，自己要是用了，待會回去若是下雨了，她得淋著雨回去不可。

女孩子啊，本來就怕冷，要是淋雨感冒了，他不得愧疚死？

他一個大男人，淋點雨……沒關係的……

謝瀾在想，如果自己也是女孩子多好，不用顧慮那麼多，沒有各種限制就可以毫不顧忌的追求自己的愛情和愛的人在一起，結婚，生子。

可惜他不是，他什麼也做不了，也什麼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