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靠著貨架在軟體上選今天的午飯，一個身影來到他面前站住，是海自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曉覺得這學期開學以來，幾乎每天都會見到海自城來超市買東西。

「顧曉，你十一假期有什麼打算？」海自城看似在挑選飲料，餘光卻在悄悄觀察著顧曉。

當學生就是好，才開學一個月就又可以放假了，顧曉在心中感嘆了一下，說道：「學校放假，可超市不放假，我得上班。」

「這樣啊！」海自城的聲音里似乎有一絲失落，他本來是計劃如果顧曉休息，就邀他兩個人一起出去玩，可惜顧曉沒時間。

回到寢室的海自城對著飲料發獃了片刻，點開學校的兼職群，接了個三天的小活。

十一假期的第一天，顧曉來超市上班，進門一打眼就看到穿著兼職短袖的海自城站在飲料促銷小推車的旁邊。

顧曉疑惑的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是放假了嗎？」七天假不睡覺出來幹活？

「放假了，正好出來做個兼職，給自己賺點零花錢。」

顧曉點點頭，穿上超市發的馬甲，去忙活自己的事。

假期的第一天，來超市的學生並不多，顧曉在貨架後摸魚玩手機，突然聽櫃檯那裡有人喊他，他收起手機過去一看，是想騙他錢的顧器琛和凌蓮。

顧曉正發愣，兩人見到他倒是毫不客氣，什麼鬼話都敢講。

「你這個人渣，把我搞懷孕了，就想一走了之不負責任，快點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他們二人上來，對著顧曉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沒有任何吵架經驗的顧曉根本反應不過來，連罵回去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口。海自城幫著分辨了兩句，也被捎帶著一起罵。最後還是他們兩個人吵得太大聲，老闆娘聽不下去了，過來對著顧器琛兩個連罵帶唬，這才讓他們兩個把嘴閉上。

老闆娘讓立在一邊的顧曉趕緊把事情說明白。

顧曉是滿腹冤枉，只想趕緊解釋清楚，說出的話也沒什麼邏輯：「她是你的女朋友，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明明是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想騙我錢，現在想怎麼樣？讓我對她負責？這個孩子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想幹什麼？」

老闆娘不是個和稀泥的，顧曉在她這幹了這麼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算是心中有數，再看這兩人的嘴臉，老闆娘直接喊人把他們兩個一起轟出去。

老闆娘戰鬥力爆表，邊轟人嘴上還不停的說他們：「這麼大人了，真是一點臉都不要，還想騙別人錢，你們再敢來一次試試，看老娘不打折你們倆的狗腿……」

顧器琛和凌蓮怎麼甘心就這麼被趕走，扒著門口不肯離開，還繼續叫嚷，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要讓顧曉拿錢。老闆娘氣急了，拿起門口的掃帚開始趕人。門口收銀的小姑娘機靈，在老闆娘開始打人之前就跑出去把校警找來，三四個男人把這沒臉沒皮的兩個人扭送出去。

人走了，老闆娘氣哼哼的把掃帚往地上一扔，出去轉一圈消消氣。

老闆娘就這麼出去了，顧曉心裡也是很過意不去，可去追老闆娘他也解釋不清什麼，只能先對剛剛幫忙的同事們挨個道謝。

在攤子後面的海自城也實在不知道該說去安慰顧曉，只能在顧曉過來說謝謝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這兩個走了，又來了下一個。

大約是這倆人回去告狀了，他們離開不到兩個小時，顧曉的繼母就來了，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往門口一坐就開始哭鬧。

「你個沒良心的廢物，從小吃我的穿我的，現在讓你出點錢給你弟弟成個家，你怎麼都不肯，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養了你這個黑心肝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不像個樣子，話里話外都是讓顧曉拿錢，給她兒子結婚的錢，還要賠她兒子的醫藥費，和她未來兒媳的安胎費……

老闆娘在校園裡走了一圈情緒平穩了許多的，卻不成想回來就見到一個瘋婆子在地上撒潑，她只覺得自己的血壓呼呼往上竄，這口氣不出她真的會憋死。

上去一腳踹翻門口的凳子：「趕走兩個又來了一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來我這撒野……」

店員忙上去攔著，把老闆娘往超市裡拉，讓她消消氣，千萬別出去打人。

老闆娘掏出電話，她不打人了，但是要打電話叫警察，讓警察趕緊來把門口這個潑婦帶走。

……

林中晶被帶走，顧曉對著老闆娘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老闆娘看他這個倒霉樣子也沒說什麼讓他辭職走人的話，輕飄飄的感嘆一句：「看了那麼多電視劇，都沒有你家這幾個演得精彩。」隨後轉身出門，去操場走兩圈。

別說老闆娘覺得這三個人的大戲演得精彩，就連海自城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他在家裡也不是沒見過父母拌嘴，姨媽舅舅吵架，可就是沒經歷過這等場面。來的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心黑，都是恨不得把顧曉連肉帶骨撕了吃的，這是有多大的仇怨，能讓他們幹出這種事？

今天的經歷當真是讓海自城長了見識，他一個沒出校園的大學生，所了解的社會險惡都是從法制頻道上來的，那種大奸大惡，法律會制裁，可是這種呢？對方無底線的撒潑，潑髒水，顛倒黑白……這些可不曾有人教過他要怎麼應對。

他想今天這事要是發生在他身上，他是不是會直接跟人打起來？然後被訛的更多？

在外面來迴轉悠裝路人和圍觀群眾的偵探，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部文字轉播給了陳木予。

「老闆，他被人欺負了，我有一個朋友專職代打，您有需要嗎？十一期間搞活動打五折。」

……

顧曉下班回家，見到家門口的樓梯處坐了一個人，瞧著陳木予那條比他一個月工資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西裝褲，就這麼直接坐到水泥樓梯上，連一張紙都沒墊，顧曉都替他心疼。

陳木予沒那麼多想法，發黃的燈光下，拎著身旁的外賣袋子站起來，道：「炸雞啤酒，吃一頓好的能解決很多煩惱。」

顧曉一言不發的過去開門，背對著陳木予，覺得自己的眼眶開始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