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裡，這裡嗎？」

母親激動的手顫抖，想摸卻不敢摸，哽咽到完全不能開口，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好久。

喬童一步步靠近，觸及的疼遠不及心裡的疼，沒有停下腳步，魂魄很快撕扯開一個口子。

沒等陰陽道士出手制止，母親已經收回了手，緊緊抱著自己，不敢相信的問「我怎麼可能感應不到，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

「這很正常，你們只是沒有通靈力而已，不要悲傷。」話耿直而理性，臉上沒什麼表情，大約是見過了太多生死離別。

喬童記得他們從來不信這些鬼神傳說的，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嗎？死馬當活馬醫也無所謂了嗎？

父親低頭在耳畔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母親才平復了心情。

「關寧山，我們可以對話嗎？透過你也好。」父親抬頭問了一句。

關寧山面無表情，「不可以，命數難改，有緣自會夢裡見。」

這副模樣連喬童都忍不了，上去就是一腳。

「啪～」是他結結實實的踢到關寧山的身體上，居然沒有灼燒熾痛，驚奇。這，這個人是傳說中的陰陽道士？

「我們很想他，但從未夢見過。如果他還在人間逗留，還有什麼執念，能來夢裡看看我們，能告訴我們，也好有個念想。」

喬童沒想到，在夢裡見自己一面竟然成了他們最奢侈的願望。

他的父母是那種結婚了也當戀愛過，除了事業就是愛情。在他面前不知秀過多少回恩愛，不記得兒子的生日卻記得他們倆每一個紀念日，忘記去開家長會也沒有忘記母親臨時囑咐回來要帶的一個鍋鏟，他父親要多少衣服都不嫌多，自己買了兩身母親就說足夠了。

這些事情想想多心酸，自己曾把這些都寫在作文里，結果卻被老師當模範作文在家長會上讀了出來，號召家長都向其學習。

後來他習慣了自己拿主意，自己一個人做到最好。也保留了因為家庭和睦美滿而簡單純粹。

「這是為什麼呢？」喬童咬緊了下嘴唇。

「因為生離死別人開始的自我反省，那些被忽略的事並不是無關輕重。」關寧山忽然站定了，對著他的位置說。

度過了一開始的驚奇詫異，喬童接受了他可以感應到自己，確實是一個不尋常的人啊。端詳了他一會兒說了一句題外話，「你長得有點眼熟。」

喬童突然想起一直拿在手裡的明信片，低頭看了一眼，又抬頭。把明信片轉過去給他看，「這個人，你看像不像？」

關寧山沒有回答他，連目光沒有移動，冷哼一聲。

喬童以為自己突兀，可能有點不太禮貌，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等，我們……這在哪？去哪？」他聲音中多一點顫抖，這個叫關寧山的能把自己從千里之外召回來，肯定有拿捏自己的辦法，難道是送自己去見黑白無常？

關寧山忽然邪魅一笑，「你，有選擇嗎？我剛答應你父母渡你走，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我，我，我不走。」

關寧山彷彿沒有聽到，自顧自的走，不到千米，喬童「哎」了一聲，不受控制的就跟了上去。

只好認命的跟了上去，「哎，你等等。你不是還答應他們夢裡見，怎麼能現在就走？」

「他們是常人，有護體你進不去，他們要見的也只能是自己意識中的分神，所以我才說有緣。」關寧山連腳步都沒有停。

不行，不行，一定得想辦法，等走到了目的地就沒機會了。

「哎哎哎，你先停停唄。我們商量一下能不能別這麼急的渡我走……」

關寧山似笑非笑的回答他「哦，剛才是誰給了我一腳？現在又慫恿我當江湖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