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鹿難得抽煙，因為對嗓子不好。

信上寫：「你還是隨你父親。」

信上寫：「我年輕時，尚不能依仗他。老了，估計也靠不得你。」

信上寫：「為人母親，只希望自己兒子這一生不要太苦太坎坷。你閱盡千帆，或許才能體會一二。」

信上寫：「在此之前，你不必擔心我，我也不再影響你。」

是她決定好的事，不想再讓自己為難，束手束腳。

如果父母對兒女的愛不是毫無原則，自己算不上是一個符合她期盼和喜愛的孩子吧。

關鹿嘴中瀰漫開苦澀，是煙也是心事。

桌上是那盞裝著八味殘魂的暗燈，身後是那幅等身的自畫像。

煙盡，一片漆黑。

他顧不得的這幾天，和蕭旻然合唱得曲目接連登上各大音樂榜，前期有兩家粉絲的推波助瀾，中期路人變自來水推向新的熱潮。

一切都如老闆所料，面對「親娘」的質疑責問，他終於不再迴避，硬氣的把數據資料擺在了她面前。

胸有成竹，笑意甚濃，「照計劃，之後蕭旻然若肯留下最好，配合宣傳，互惠互利。若不肯，他的性格不太可能，但萬一，也是給這首歌炒話題和熱度，我們還是會和預期一樣，向前一步。」

「你怎麼可以一點歉意都沒有！」她幾乎要哭出來，伸手把資料掃下桌，散落了一地。「你知不知道我要什麼啊？」

老闆終於收起了得意，夫妻間從來不是為了爭出個勝負的對吧。把她的頭攬到自己懷裡，輕輕攏好頭髮。才開口道，「我知道啊，所以才會不遺餘力的幫你，幫你建平台，幫你把喜歡的歌手招來麾下。他們足夠優秀，所以他們才一定要火，一定要被所有人看到啊。」

看著她抬頭看向自己的眼睛，像一隻貓咪。老闆接著說，「你的夢想都會成真，但那不是因為情懷，不是因為你的愛足夠純粹，你不願意做的，我來。但請你理解。」

「剩下的事，我來想辦法。」她懂得，哪怕心裡還有責怪，也不能再苛責他，沒有誰的投資是甘願打水漂，這無可厚非。

很快到了工作日，關鹿進入緊張狀態。他是職場新人，又被迫受牽連，之前簽下的項目雖大，卻因為權力替換成為了過去式，甚至應該是他要急於擺脫的局面。

現在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他，是謹慎還是依從前行事，都在於關鹿。

周一的大例會上，工作分配。有一個項目是之前很少接觸的領域，需要做一個專業調研，瑣碎且不一定會上馬，所有人都不表態，不爭奪。

關鹿卻在這個時刻站了出來，表示自己可以試試。他記得學校老師曾說過，「做常規的工作，你是第一次做，但老員工不是，所以容錯度低。而創新的工作則不一樣，做錯了大家也會覺得是嚐試所以難免嘛！」

而且自己在學校時做過這個方面課題，不是完全沒有把握。

比起謹慎，最多隻能保持現狀。而他更願意展露鋒芒，去拼一絲機會。

底下有聰明的已經在偷笑了，新項目很明顯是空降兵帶來的，現在他自己都未必立的住腳，這時候出來站隊表衷心，莫不是真蠢。當然，新人看不透也是很正常的事，大家也沒表現的很意外。

各自分組領了任務，便去忙了。關鹿也著手開始列表。

轉眼就到下午了，空降兵沒等來自己的士兵，也又找人補充了關鹿的資料，畢竟是只是個新人，調查疏忽也很正常。

剛看到工作經歷一欄幹幹凈凈時，關鹿來敲門彙報工作計劃。計劃中帶著明顯的學生風格，雖然細節有問題，但思路大方向是對的，也聽的出是用了心的。

空降兵沒有多麼相信他，還是認真的給出意見。自己的項目當然不會有問題，資料也是一應俱全，卻說讓他放手做，想試試水準或者說看看是不是可以為自己所用。

之後的兩個星期里，加班挨罵成了關鹿的家常便飯，不斷調整統計，重做，任他把自己捏扁揉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