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愛睡得很舒服，睜開眼看到季雲揚，甜甜一笑：「小羊哥哥早。」

「多多早。」季雲揚忍著想親他的衝動，捏了捏他的臉，「昨晚就沒吃，早餐要多吃點。」

「好，我先去洗手間。」

季雲揚偷偷揉著僵直了一個晚上的胳膊，心裡的小人得意地哼著歌，多多又叫我哥哥了。

余愛在洗手間里用冷水洗臉，懊悔地想，怎麼又叫哥哥了？他會不高興的。

收拾好自己出來，早餐已經擺好了。

「謝謝季總。」

季雲揚的一頓早餐吃得食不知味，心裡的小人捏著下巴思考了很久，終於決定要問清楚，死也要死個明白。

「多多……」季雲揚十八歲時面對十幾個投資商拉贊助都沒這麼緊張過，「你……我什麼地方惹你討厭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沒有呀，我怎麼會討厭季總？」余愛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我最喜歡你了。

「既然不討厭我，為什麼不叫我哥哥，只是叫季總？」

「因為是你說不喜歡的。」余愛有點小委屈。

「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二十歲生日那天，我聽到你和別人說，小羊哥哥這個稱呼太討厭了。」

季雲揚皺著眉回憶，自己的姐姐和哥哥為了避免繼承家業全都跑了，父母怕自己也撒手不管，才過十八歲生日就把自己扔進公司。因為表現還不錯，在自己二十歲生日會上，父母突然宣布退休，只掛董事長的名，硬把自己推上了集團決策人的位置。

消息一出，很多人過來恭喜自己，叫自己季總，自己覺得煩，躲進了花園，遇到了同學兼好友，他調侃自己：「我是應該叫你季總，還是和余愛一樣叫你小羊哥哥？」

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小羊哥哥這個稱呼太討厭了。」

心裡的小人被雷劈得只剩渣，季雲揚本人的眉毛鎖得更緊。

「多多，是你誤會了，我不是討厭你叫我哥哥，而是……」而是因為我只想你叫我羊哥哥，不要帶「小」字，我是你唯一的羊羊哥哥。

小時候，很多人都會逗余愛，問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大羊哥哥。大羊哥哥確實有，就是季雲揚的親哥季風揚。

季雲揚認為和自己的親哥因為稱呼爭風吃醋太過丟臉，支吾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余愛並不糾結原因，知道是自己誤會，立刻開心地說：「那我還是叫你小羊哥哥。」

「多多，能不能叫羊羊哥哥，就像你叫羊羊姐姐一樣，好不好？」

「不好，大羊哥哥和小羊哥哥是好兄弟、好朋友，你不能不管他。」

季雲揚欲哭無淚，哥哥為了不上班，高中畢業就躲到國外，自己總是和他在電話里吵架，如果見了面，更是要打一架才行。余愛擔心兩個人的關係破裂，不僅總是替兩個人互刷存在感，還一直堅持用大羊、小羊的稱呼來強行把他們綁在一起，認為這樣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就會變好。

年幼時的想法實在是幼稚，余愛拒絕完就紅了臉：「別笑我，那我叫你羊羊哥哥。」

「不用了，小羊哥哥也挺好的，就這麼叫吧，只要別再叫季總就行。」季雲揚想要保護他的這份少年天真，情願他到八十歲還能單純的像個孩子。

「小羊哥哥。」余愛的嗓音甜，笑容更甜。

「乖。」季雲揚捏了捏他的臉，「能不能告訴我，你不喜歡作秀，為什麼還要堅持當演員？」

「我……」余愛低下頭，半天都不回答。

季雲揚揉了揉他的頭髮：「我不是要指責你，你當初堅持學作秀的時候年紀還小，一時衝動很正常。如果你現在不喜歡了，完全可以改行，不必勉強自己。你只需要做你喜歡的事，不管你以後的路要怎麼走，於叔叔和王阿姨都會支持你的。」

「對於作秀，我也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能有這麼多粉絲願意看我演的戲，我也挺高興的。可是讓我特意去學，我是真的根本學不進去，在學校里，我也是硬著頭皮去上課的，能及格就好。之所以要當演員，是因為我的親生母親。她總是罵我沒用，唯一覺得我的好，就是這張臉，她說我能靠這張臉養活自己。」

「你有很多優點的，只是你的親生母親不願意去看而已。」

「我知道她特別討厭我……」余愛用頭頂著季雲揚的肩膀，有點像受驚後把自己埋起來的鴕鳥，「生母給我起這個愛字，就是她愛我的表示，她肯定是迫不得已才會把我留在孤兒院。這是孤兒院的奶奶安慰我的話，事實其實不是這樣的。我生母每天都在抱怨我的存在，她只是為了強迫自己愛我，才起了這個名字，而我的小名，才是她的內心寫照。我是多出來的，是她多餘的、不得不付出的愛。」

季雲揚抱住他：「你的名字完全沒有取錯，你是於叔叔和王阿姨最疼愛的小兒子，是於嘯成恨不得揣進懷裡藏起來不讓我看見的寶貝弟弟，更是我一輩子都想呵護的珍寶。相信我，你會得到很多很多的愛。」

「我相信……」小羊哥哥說了一輩子，余愛紅了臉，把頭埋得更低。

季雲揚不露聲色地輕吻他的頭髮，撫摸著他的背，只想一直這樣抱著他。不過很可惜，沒過兩分鐘，機艙廣播響起，空姐提示飛機即將降落，請乘客在座位坐好、繫上安全帶。

季雲揚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幫著余愛調節好安全帶的長度，捏了捏他的臉說：「如果你想繼續演戲，就去演，不想演了就去做別的。不要多想，任何壓力都可以丟給我或於嘯成，我們會幫你完美解決的。」

余愛鼓了鼓臉：「不要，我也是男人，雖然不像你和我哥那麼厲害，但是解決我自己的個人問題還是可以的。」

季雲揚的唇角上揚：「是，多多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小羊哥哥，你有酒窩……」有安全帶綁著，余愛不能湊得太近，伸出手指抵著季雲揚的嘴角往上頂，「我都不知道你有酒窩，你笑起來這麼好看，一定要多笑笑。」

「坐好，不要鬧。」季雲揚板著臉，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欣喜和無措。

飛機落地，季雲揚還要坐三個小時的車，而劇組一行人就在附近的風景區。

「這邊的天氣晝夜溫差很大，衣服帶的夠不夠？」

「夠的，小齊幫我收拾的行李，拿了挺多衣服。」

「不要一個人出去玩，在酒店房間里要鎖好門，不熟悉的人給的東西不要吃。」

「知道。」

「如果有人欺負你，給我打電話。」

「不會的，大家對我都很好。」

「都是表面的，誰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季雲揚的眼睛向四周一掃，微微提升了音量，「封殺他們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

大家都只聽到了這一句話，幾乎同時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做什麼了就要封殺我們？有錢人都這麼不講道理嗎？

秘書適時提醒：「季總，車已經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照顧好自己。」

「你也不要工作的太累了。」余愛笑著和他揮手道別。

季雲揚帶著心裡一步三回頭的小人上了車，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對秘書說：「給多多送一些厚衣服過去，再請一個中餐廚師。」

摸了摸唇角，心裡的小人舉著鏡子左照右照，多多說我笑起來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