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沒有假期，高強度的學習讓人感到壓抑，眼瞅著國慶節就要到了，雖然知道高三跟放假無緣，但是沈秋思還是在心裡盤算著要去玩一玩。

她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了很多計劃，最後都實施不了，煩躁的抓抓腦袋，顧域撐著腦袋漫不經心的轉著筆桿，餘光掃到沈秋思這狂躁的動作。

「怎麼了？」他輕聲問。

「啊，沒什麼。」沈秋思敷衍一樣的回答之後，整個腦袋就耷拉在課桌上。

沒想到顧域伸手扯過她的草稿本，掃描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嘴角一斜「國慶節計劃？」

沈秋思轉過腦袋，委屈巴巴的點點頭，顧域把本子扔在她腦瓜子上「想什麼呢，高三哪有國慶節？」

「誒～慘無人道！」沈秋思嘆了口氣，自顧自的收拾好草稿本，塞進桌肚裡。

校園的掛花樹散著清香，充盈在空氣里。路過那條小道都會沾染幾縷香氣。李小牧最喜歡走那條路，對桂花更是情有獨鍾，他記得國小的時候，冒著挨罵的風險，去給沈秋思折了一枝桂花，把哇哇大哭的人哄開心。

「小思，我們喝奶茶吧！」林雪雙手拉著書包帶，興緻勃勃的邀請沈秋思。

然而沈秋思卻沒有什麼心情，擺擺手「不去了。」

「幹嘛呀，有吃的都不去。」李小牧將籃球夾在腋下，看向沈秋思的眼神分明是察覺到了她有什麼心事。

「累死了，你們去吧，我想回家休息了。」沈秋思說著就跨上了單車，揚長而去。

李小牧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有意味深長的感覺。

「喲，小思，你怎麼來了？」尚宮決正在前台整理賬單，聽見門樑上風鈴聲清脆，抬頭見到來人，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宮決哥，你快安慰安慰我，我這顆幼小的心靈就快要七零八碎了。」沈秋思有氣無力的拖著身子走近花店，直奔沙發倒了下去。

「來，跟我說說，何方神聖還能把你折騰成這樣。」尚宮決將椅子轉過去，面朝著沈秋思，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這臉上的笑意分明是拿她打趣。

「快別說了，最近學習太累了，天天都是寫卷子做習題，宮決哥，你以前上學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辛苦啊？」

「我啊，我比你們更辛苦一點。」

「啊？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以後這樣的日子還多的是呢，這就受不了了？」

「誰說我受不了了！我就是需要休息一下。」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散散心。」尚宮決說著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拉開抽屜取出鑰匙。

「去哪裡？」沈秋思還沒從疲憊中緩過來，被尚宮決一把拉了起來。

「去了你就知道了。」

花店關了門，沈秋思坐進尚宮決的車裡，往城北方向駛去。車尾處一個少年拉住單車的後剎，立在原地望著揚塵而去的小車發愣。

終點是一片小山丘，在郊外。這片山丘比一般的山丘都要高很多，沈秋思站在上面，能眺望到一片倒映著藍天白雲的海。

扎在學習上久了，再看這天高海闊時，感覺舒適了許多，可心裡的鬱悶卻還是難以消散。

大風刮過，尚宮決說話的聲音都發著顫「小思，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放鬆了一點？」

「嗯！宮決哥怎麼發現這裡可以看見海的？」

「有一次被老闆炒魷魚，心情不好開車出來散心，開到這就熄火了，歪打正著的發現這山丘上面還有這麼一番景色。」

「真好看。」沈秋思站在草叢中，腳踩著土地，頭頂著藍天，放眼到遠方。

她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憧憬未來，想知道長大後的自己是什麼樣，想知道跟自己相伴一生的是什麼人，想知道未來有多精彩，這些除了光陰，沒有誰能給她答案。

可當真正知曉答案的時候，卻又開始懷念。

人啊，就是這樣，一邊期許盼望著長大，用一切力量去成長，可真正成長了，又用無邊的歲月來懷念年少。

沈秋思眼裡裝著山河，裝著天地。尚宮決的眼裡，裝著她。

如果她當時稍稍留意，就會看到尚宮決溫婉的眼眸里盛著萬千柔情寵溺。有一瞬間，尚宮決伸出了想要擁抱她的手，半途卻又收了回來。

暗戀的苦澀莫過於近在咫尺，卻不敢觸碰吧。

「宮決哥，我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學，找好的工作，養我媽。」沈秋思說這話的時候，更像是在對自己說，那個生她養她的女人，是她發誓要保護一生的女人。

尚宮決笑笑，揉了下沈秋思的腦袋「我們小思，長大了呢。」

「怎麼說兩句話就長大了？」沈秋思轉頭，被風吹眯了眼。

「是啊，不像以前那樣咋咋呼呼了。」尚宮決開玩笑的跟她逗趣。

突然沈秋思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好奇的打開，上面的內容是【國慶節那個周末，去城南古鎮玩，坐車過去就一個半小時。】

看著這條簡訊，沈秋思沉悶的臉上漸漸化開笑容，她激動得顧不及禮節，跳過去抱住尚宮決蹦躂「哈哈哈哈太好啦！宮決哥！國慶節可以出去玩了哈哈哈哈！」

沈秋思這舉動和突如其來的興奮，叫尚宮決一時間難以消化，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輕輕回抱掛在自己身上的人。

心裡澄明的人，做什麼都落落大方。不像尚宮決，一個輕而易舉的擁抱，他都要斟酌再三，最後放棄。

回去的路上，沈秋思反覆看著那個電話號碼，對數字最遲鈍的她，竟然只花了十多分鐘就把一串電話號碼背了下來。

再壯麗的風景，也比不上心上人一句話治癒。

山丘後一少年推著單車慢慢悠悠的出來。追過來的心情是擔憂，怕沈秋思出事，而現在，卻是酸澀。從什麼時候起，你有心事不再跟我說了？

李小牧看了一眼被擦出血的手掌和小腿，一瘸一拐的推著單車往原路返回去。夕陽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又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