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堯想起曾經的自己。

那時的他還沒上高中，那時的他還不像現在這樣，表面上與姜樅陽沒大沒小、小脾氣不斷，卻實質在內心深處畏懼姜樅陽。

後來呢？

後來，王赫堯被人暗地裡算計。

王赫堯永遠不會忘記他渾身是血從車裡爬出來那一天。

那一天他嘴唇慘白躺在冰冷地上，摸出手機悲哀地發現不知應該給誰打電話。那時的王赫堯剛回國，沒有什麼朋友。而他與父母關係又向來疏離，趕巧這兩人都不在國內，更是指望不了。

鬼使神差下，他撥通姜樅陽的電話——那時的他們不過有二三面之緣。

多年之後，三十二歲的王赫堯曾想：如果當時自己撥通的不是姜樅陽的電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之後的這些事了？又或者，自己會直接死在那裡？

不論是這兩種結局中的那種，都好過現在。好在，真的都過去了，不會再重複什麼，自己也算是死裡逃生。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人聲。

「赫堯？」

「姜先生……恐怕…得麻煩叫人…來接一下我……我遇到點麻煩…不方便……」

「你在哪？」對方焦急打斷。

王赫堯報完地址，躺在地上看著周圍過路人對著車禍現場指指點點。

生命隨著血液流失緩緩黯淡。

好冷。

原來秋天已經來了。王赫堯想。

......

王赫堯不想繼承家業，他沒興趣。

可他不想，不代表別人認為他不想。

自古豪門恩怨最是惡毒，兄弟相殘比比皆是。

這場車禍顯而易見是有意為之。

事故發生的第一時間，肇事司機棄車上了旁邊另一輛車，揚長而去。反應迅速、動作連貫流利到王赫堯還沒做出反應，對方便消失得無隱無蹤。

王赫堯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期間每天都出現的除了護士，大概只有姜樅陽。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王赫堯生在那樣的家庭里，對此話深有體會。

「姜總這是要幹什麼？」

王赫堯躺在病床是冷冷問道：「每天都這麼風雨無阻地來看我，未免太過上心。若是要與我家拉生意——明眼人都知道眼下王家最值得拉近關係的是我堂哥一家。」

「姜總如此厚愛，怕是…另有所圖？」

站在窗邊的男人轉過身，似笑非笑盯著王赫堯。

那是王赫堯第一次看見姜樅陽笑，姜樅陽並不是個愛笑的人。至少在王赫堯的印象里，他大都數時間都冷著一張臉。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一室光明。男人偏偏逆光站著。他的身後一片光明，臉卻隱逸在昏暗裡。

「赫堯，我想睡你……」

男人放低聲線，說著極其下流的話。

王赫堯的指甲不自覺撓著床單，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道：「我想知道車禍的主謀。」

男人走到床邊坐下，將王赫堯的手握在手中：「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姜樅陽繼續道：「是王陳，你的堂哥。」

病房內陷入死寂。

王赫堯一陣心寒，想將手從男人手中抽出來。

他反覆抽離幾次，又被重新握住。

王赫堯於是轉頭直視男人，問道：「被你睡，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赫堯，我能給你一切」男人說！

「當真？」王赫堯追問道。

「自然當真…只要赫堯付得起酬勞。「」」

「你想要什麼？」

「我想睡你，睡到我不想睡為止。」

良久，王赫堯聽見自己輕輕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