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決？走吧。」

「嗯。」

安決和穆牧站在路邊攔的士。

安決有史以來安靜一回。

穆牧的大拇指與食指來回摩擦——這是穆牧想問題時的習慣。

半晌，穆牧嚐試著開口道：「安決？」

「誒，咋啦？」

「偶爾回去看一次...」

「我知道。這不是正準備去嘛。」

「你也不要太怪罪你媽媽...」

「.....」

「穆牧，車來了。」

「走吧。」

車窗外風景走馬燈般晃過。

小時候的安決和穆牧是鄰居。

後來安決爸媽離婚，安決就和媽媽搬去了城郊的一棟老房子里。

時隔半年再踏入這個老舊的城區，安決依舊難以抑制心中的厭惡。

無能的父親、下作的母親、街頭巷尾的長舌婦、趾高氣昂的幹部子弟.....

這裡是安決噩夢的開始之地。

現在安決重新站在這片土地上。

昔日醜惡嘴臉虛浮飄渺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安決站在老樓下，對穆牧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下來。」

穆牧還想說些什麼，安決揮揮手轉身上樓。

安決站在門口，掏了一會才摸到鑰匙。

老舊的門吱呀吱呀打開，昏暗的房內隱隱漂浮中藥的苦味。

嘶啞的女聲遠遠傳來。

「誰在那裡？」

安決輕車熟路繞過屋內堆積的雜物，站到床前。

「你回來做什麼...來迴路費浪費全是老娘的錢。」

安決沉默。

他的指甲刺進肉里，雙手在背後緊緊握著。

他先是遲疑道：「我回來...」

頓了頓，他忽然滿臉陰鷙道：「我回來看看你死了沒。」

「你就盼著你媽我今天死在這！」

「那你怎麼還沒死？在那麼多男人的床上滾上滾下，滾到今天都還在活著，你還真是有本事。」

「安決，我是你媽！你給我滾出去！」

「我滾？我不走我還這裡稀罕你嗎？！你活著就是噁心我。」

安決一腳踢開矮腳凳，頭也不回離開，出門時狠狠甩上門，如同躲避瘟疫洪水。

他邊下樓邊說：「噁心。」

穆牧在樓下隨便望著不遠處邊擇菜邊絮絮叨叨嘮家常的婦人，忽聽見樓梯上載來下樓聲，轉眼被安決撲個滿懷。

懷裡的安決悶聲道：「走吧。」

他不知如何安慰，便道：「好。我們回去。」

......

曹文睿家：

吃飽喝足的黃楊心滿意足。

他抓著筷子點評道：「你手藝不錯。」

曹文睿立馬嬉皮笑臉的貼上去：「那可不，你喜歡的話，下周末也來我這裡。」

「下周末？」

「每個周末！」

黃楊屈起手指扣扣桌面：「你是不是忘了？」

他緩緩笑來，殘忍道：「之前的帳再加上今天的帳，曹文睿，你好樣的。」

「哈哈哈...老師...看在我做了一桌飯菜的份上...」

「沒門。」

曹文睿於是改變策略並嚐試賣萌：「老師。嚶嚶嚶？」

黃楊一挑眉下意識接道：「一拳打死嚶嚶怪？」

曹文睿不死心道：「老師，真不行？」

黃楊「慈祥」地摸摸曹文睿的腦袋瓜子道：「真的不行。」

「我要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哦。對了。雖然你忙前忙後弄出一桌子飯菜，但是...作業還是要寫的。」

「嚶？」

黃楊嘆氣道：「不要再賣萌。你是個有三尺腿毛並且肌肉發達的糙漢子。」

曹文睿哼哼唧唧著送黃楊到門口。

「老師...」

「不行。」

「我走啦，再見。」

「老師，你是好老師...」

黃楊微微頷首道：「謝謝，我知道。」

「你是個壞孩子。」

黃楊走到樓梯口，隱隱感到身後的視線。他轉身發現曹文睿還站在門口，他揮揮手道：「明天見。」

怏兮兮的對方立馬迴光返照，又是嬉皮笑臉搖頭晃腦的樣子。

「明天見，黃楊！」

「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