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十六歲的殷險跪倒在沾滿血液的雪地里，看著那個絕望前行的背影。紫邊黑衣被鮮血浸透，那人捂著右邊手臂，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師父！」殷險對著他的背影大喊。

然而卻沒能讓他停下來，他甚至連回頭都沒有。

「師父！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們都是你的同門師兄弟，你曾說過你和他們情同手足的！師父，告訴我，為什麼！不要走，師父，不要走，你告訴我呀，軒轅鏡華！」

「你再喊，我連你都殺。」隔著遙遠的距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咬著牙根說的。

殷險看著他緩緩回過頭來，半邊臉血跡斑駁，已經殺紅了的眼睛從未如此凶戾地看著殷險。殷險頓時感覺胸膛鬱悶，在對方的眼神下，停下所有掙扎，看著他繼續前行。

而殷險身後，躺著一百多具屍體，全都是在一瞬間被砍下腦袋的。

殷險醒來，看到車上的另外兩人，原本蒙上一層陰鬱的眼睛漸漸晴朗。

軒轅鏡華，這個名字他忘掉多久了。若不是重新看到那道身影，他應該不會再想起那個人，不會再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就算封印了自己的記憶，他也真是念舊呢，給創立的門派命名為鏡花盟，還一心尋死。可惜這具身體根本死不了，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的痛苦。

軒轅鏡華啊，那個最讓他崇拜，也給他帶來最多恐懼的男人！

如果真是那個人，他也能明白玄靈黨為何會壯大了。但是，對方竟然也還活著嗎，上一次見面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如果再碰面，他這個被請回來的祖師爺未必能打得過，那可是他師父呀，是打通他任督二脈的人！

「老師，我們去哪？」

「話說百川，比起去哪，我更想先讓告訴你扇子的用法。」

「比起扇子的用法，老師你先記住我的名字好嗎！」百鶴要炸毛了。

殷險拍拍他的肩膀，看到他衣服上的鶴，終於想起他的名字，「沒事鶴川，小夥子脾氣不要太大，容易變老。」

「老師，我叫百鶴！百鶴！百鶴！老師，我們入校時都會領取新名字，我們七班所有名字都和玉有關，我是奶白色的百鶴玉，他是和田墨玉，墨玉你都沒有叫錯過。」

「主要是，和田墨玉我知道，梁鶴倒沒聽說過。」

百鶴握著扇子，帥氣的臉開始猙獰起來，「是百鶴！短短幾分鐘你給我取了多少個名字，你說！」

墨玉上半個身子撲了過來，按住百鶴的手，「不要生氣，哥哥。」

「好的。」百鶴瞬間露出柔和的笑容。

殷險把墨玉按回去，點點下巴，「剛剛你問我什麼來著，哦，我們要去哪，你們之前在哪看過玄靈派的人，時間越近越好哦。」

墨玉和百鶴隔著殷險對視，片刻後，墨玉歪著腦袋，一臉單純地說，「在一個小山村的洞口裡。」

「就是你們七人輪流踩老師那裡？」

「對。」墨玉單純可愛地點點頭，好像以前欺負老師的人不是他一樣。「但是我們並沒有進山洞，在山洞口被五個老頭布下迷幻陣，當時我們都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迷迷糊糊就遠離洞口，然後就暈倒了。醒來後就回到學校里，還被捆綁在操場，任人蔘觀，被用來訓誡其他學生。」

殷險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暗道，怎麼可以這麼作賤學生的尊嚴呢？這麼可愛的孩子，他們怎麼下得去手！

「我們就去那個山洞吧，大家都餓了吧，先吃午飯。」

墨玉激動地鼓起掌來，「老師，我請客！」

「廢話，我又沒錢。」

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