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算西北行出谷的時候寧八與寧六已經準備好行囊在等候。

「王爺」

「小公子」

「姐姐」

依次見禮，那聲姐姐明顯透著興奮。

「許久不見小六和小八又長大了。」

寧衛從寧六開始都比蕭梓吟小，大的幾個稱蕭梓吟一聲念主子，念桑，蕭梓吟的化名，無汐島四小姐，其餘七個都是以弟弟相居，稱蕭梓吟一聲姐姐。蕭梓吟也一直把他們當做孩子。

雖然近八載不見但對兩個成年男子而言這一句長大了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兩人無奈對望。

「姐姐還是一樣漂亮。」寧八開口，還是當年見面就會叫「漂亮姐姐」的孩子。

千憶獃滯無言，他一直以為他才是寧叔叔們的心頭寶，見面到如今只得了一個眼神的心頭寶……

「山莊那邊來消息了，說姐姐送回去的東西都到了，也歸整好了，等著姐姐和三小姐回去。」寧六開口告訴了蕭梓吟惦記的事。

蕭梓吟點頭：「那就好。」

簡單敘舊之後幾人喬裝向西北而行，秋日裡，迎著北風蕭瑟而去，寒意襲來，秋葉飄零，蕭梓吟一路走來都有些擔心會下雪，辰玗知受不住冷，還好一路順利，到達平城之前就只遇到了一場小雪，日頭一曬就消融了。

北郡飽受戰爭之苦，雖然已經在恢復，但還是有幾分蕭條。出了北郡反而多了幾分熱鬧，皇室同室操戈到了百姓這裡就變成了談資。

紆雲韓王與太子誰的贏面更大？允刖長公主何時才會出嫁？路邊茶肆，酒樓客棧總有南來北往的人在交換最新的八卦。

當他們在行途中又一次聽見有人感慨寧王好性情，竟然會為了對手求到了歸雲山莊四小姐面前的時候，蕭梓吟已經深深擔憂了，世人愚昧，人雲亦雲，如今可為他們利用，焉知明日不會被別人所利用。

「阿吟放心吧，君者為民心所向，我與平楚皆是不需民心者。」

他們威望過高只會影響下一位帝王帝位的穩固，帝位不穩，朝局不平，從何談百姓安樂。

話雖如此，當他們進入紆雲竟內之後流言就從寧王為太子妃請醫是對手的惺惺相惜變成了當初太子妃用了美人計，迷惑了寧王才使戰事焦灼，最後和談。

這話里話外沒有點明辰玗知如何，表現出了對辰玗知的忌憚，畢竟紆雲雖不似北鄴若小，但這前車之鑒還是要引以為戒。

「寧王殿下的一世英名這是要毀於一旦了。」

兩軍廝殺拼出勝負都是士兵累累白骨所堆成的，勝負都沒有任何意義，白筱凝一個對辰玗知有極大成見的人都能占時放下兵戈，可見戰爭背後的那些風雲湧起，時隔多年又被提起，不管戰事如何，總是他們換來的和平，如此言論總是讓那些上陣殺敵的將士心寒的。

也似乎忘記了白筱凝在漠北邊境上揚名的赫赫一戰，那是用犧牲與血換來的勝利，徹底解決了北疆的戰亂，給了一方百姓安定的生活。

但古來皆如此，將士們都只是負責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流血犧牲，所以百姓們總是隨意忘記他們的功勞，甚至肆意踐踏他們。

「父親！」千憶氣憤地不知如何表現自己的憤怒。

辰玗知顯然不曾將其放在心上，甚至開始教育孩子：「憶兒，謠言止於智者，真正的強者是不懼流言的。」

「但是父親傷心嗎？」這些年父親常年奔波就是為了不讓天下陷入戰火紛飛中，為的就是百姓安居樂業。不然以父親的才智，楚叔叔與父王的不戀權勢，父親早就出兵一統天下，讓那些人消失於戰火中了。可他們竟然如此……

辰玗知搖頭：「我並不是為了誰，只是為了自己。」

行事哪有那麼多的大公無私為了他人，都不過是為了自己，覺得該如此，想如此罷了。

千憶疑惑。

辰玗知見他不懂也沒有勉強：「別人愚昧，並不代表自己要用同樣的心智去對待。」

這些話千憶不能理解透徹，但他記住了，在以後的時光里他會慢慢明白，不會負了一位父親的心。

殷平楚充分地體現了他對太子妃的情深意重，早早派人等在城門口。

「王爺，四小姐，我奉太子之命前來迎接各位。」

他們出發的時候是掩人耳目的，故一直同他們乘車，快到紆雲都城之前主動暴露了行蹤，辰玗知也就單獨騎馬跟在身邊，寧八等四人也明目張膽騎馬隨行，人讓人猜不透他們到底帶了多少人。

辰玗知見來人，微微額首，示意帶路，回身告訴千憶母子進城了。

「知道了。」回答的人是蕭梓吟，表明自己身體沒有問題，後面的場合不會讓人發現不妥。

辰玗知聞言打馬前行，心中的擔憂更甚，按之前的頻率早就該鬧了，可這一路行來將近一個月都沒有再鬧，不鬧是好事，可惜這樣的反常並不讓人欣喜。

引路的人也沒有將他們帶去太子府，而是直接穿過瑤城，將他們帶去了別苑，殷平楚也早已在那裡等待。

「玗知」

「四小姐」

「憶兒」

殷平楚依次打招呼，既然當初千憶會當場在朝堂上稱他為楚叔叔，那自然是打算將他們親厚的關係置於世人眼中。

至於他們是怎麼如此親厚的就留給世人猜想，也給那些人花些功夫去查。

辰玗知與蕭吟㺭額首回禮。

「楚叔叔」千憶自小跟著父親和殷平楚他們自然熟識。

殷平楚的表情微不可見地柔和了一瞬，彎腰拍了拍千憶的肩。

「我們的小狀元這一年來可是聲名迭起啊！」

對於殷平楚的打趣，千憶絲毫不覺如此聲名受之有愧：「這都是父親和楚叔叔從小教的好啊！」

自小除了歸雲山莊的竺夫人就沒有一個親近的女性長輩，但男性長輩卻很多，都是享有盛名的天下才俊，他能高中狀元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還好殷平楚目前還是一個關心妻子的好丈夫，轉頭對蕭梓吟道：「阿凝就勞煩四小姐了。」示意侍女帶著蕭梓吟去白筱凝的房間。

蕭梓吟覺得殷平楚的表情有點奇怪，面對她的時候似乎帶有幾分內疚，意識到三姐可能出了意外，不再過多寒暄，隨著侍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