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算個什麼事兒？」喬子越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無語地坐到沙發上，還沒一會兒又站了起來，好笑地看向井泊川，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找樊邵談談，我就搞不懂了，有他這麼糟踐人的嗎？」

井泊川不說話，他兩隻手都放在牧年華肩上，手上的力道不斷收緊，讓牧年華感受到了一絲疼痛。

但是牧年華沒有阻止井泊川的行為，他安慰眼前為他感到難過的兩位好友，說：「真的沒關係，而且樊邵已經改了很多，往後應該也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他想起樊邵之前讓人難以捉摸的舉止，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說出口，只是潛意識裡覺得樊邵好像變了一點，和以前不一樣了。

「年華，樊邵以前對你很不好吧？」這時，井泊川終於開口了，他表情複雜，抿嘴半天才繼續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麼？為什麼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確實，在解決問題之前首先需要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問題。就像牧年華為什麼會喜歡樊邵？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人知道。因為從一開始，大家就知道牧年華從一而終的喜歡著樊邵，喜歡到能做舔狗，心甘情願被侮辱。

為什麼會喜歡樊邵呢？這個問題一直是牧年華藏在心底的秘密，可能因為埋藏太久，回憶起來只覺得感慨萬千。

「其實一開始，我對他只有感激之情。」

牧年華回想起了初二那年的夏天，那是噩夢開始的日子。溫柔的媽媽在下班途中被撞死在擁擠的高峰路段，肇事者是市內知名企業家的獨生子，消息很快就被壓下，肇事者依舊過著逍遙法外的生活。好心的路人想曝光消息，卻被塞了數目不小的封口費，而他們家只得到十萬元的賠償。

崩潰的爸爸帶著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的他整日整夜地守在肇事者家門口，什麼方法都試了，寫過「殺人償命」的牌子、拿喇叭抗議過，可富人的住宅區往往不會給予平民太多注意，特別是像牧明這種人。

沒人會在意這個失去愛妻的可憐人，只覺得他是在索要更多賠償。那段日子他們受盡了冷眼，也嘗遍了人生百味。直到樊邵出現，一切都被改變了。

樊邵並不是住在這片區域的，只是來找自己的好友出去玩才恰好看到他和牧明的遭遇。樊邵向來是有正義感的人，也可能那時候的他正好到了充滿正義感的年紀。得知事情經過後，他毫不猶豫的用權力讓家人制裁了肇事者，最終那人獲得有期徒刑二十年。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樊邵的身份，事後想感謝他也找不到人，所以在同一所高中相遇的時候，我覺得一切都是緣分。」

牧年華說著說著就笑了，可能也覺得世事無常，感激之情轉變為後來的愛意，怎麼說都有點讓人難以信服。

井泊川和喬子越都說不出話了，他們是真的沒想到牧年華和樊邵之前還有過這樣的故事，說不準連樊邵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可牧年華一直記著，想報答樊邵，然後慢慢動心。

只能說命運不饒人。

「那你家現在還好嗎？」喬子越可惜地看著牧年華。

想到離開酒就不能活的爸爸，牧年華苦笑道：「就那樣吧，最難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

「辛苦你了，年華。」井泊川越發心疼眼前堅強的男生，他思考許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道：「我會找時間去和樊邵談談的，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也別想再傷害你。」

「是啊學弟，你也找時間趕緊從他公司離職吧，可不能被他一腳踢走。」喬子越緊跟著說了一句。

牧年華見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真沒大事，本來也不打算在他那邊留很久，等畢業之後我就會找機會提離職。」

「學長，如果你不喜歡樊邵的話確實得把話說清楚，樊邵是個很會得寸進尺的人。」牧年華把頭轉向井泊川，又說：「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洗洗休息吧。」

不知不覺又聊了一個多小時，雖然三人都越來越清醒，但時間不早了，還是得留精神去迎接接下來的工作。

「嗯，你們先洗吧，我突然想起來有份文件要先看下。」井泊川笑不出來，他讓喬子越給牧年華準備了睡衣，自己找了個借口去了書房。

前段日子他才確定自己對牧年華是有感覺的，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他不懂怎麼去表達喜歡，只能經常出現在牧年華的身邊，帶他去吃好吃的，讓牧年華開心。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要想代替樊邵在牧年華心裡的位置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樊邵是牧年華的恩人，是無法代替的存在。牧年華能這樣掏心掏肺的對一個人都是有理由的。

在受盡傷害後，他還能進入到牧年華心裡嗎？井泊川突然變得不自信起來。他只能感受到牧年華對自己的尊敬、感激，其餘的感情似乎就沒有了。

心情越發混亂，井泊川打開電腦搜起了當年牧家的案件。因為樊家出面，案子還是轟動一時的，只不過一年之後就被慢慢淡忘，沒人記住牧年華也情有可原。

樊邵在那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了淡漠的一面，年華是被他拯救的，可對樊邵來說只是無意間幫了個小忙，沒人會記住一個小人物，也沒人會想到小人物居然會用自己來報恩。

井泊川不由得想，如果當時發現牧年華和他爸爸的人是他的話，一切是不是就會完全不一樣，可世上沒有如果。

「我洗好了，你也早點洗完休息吧！」

書房的門被敲響，喬子越的聲音出現在井泊川耳里，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井泊川將電腦關機，站起身長嘆。

令人慶幸的是，他已經知道了牧年華與樊邵之間的前因後果，雖然對自己沒什麼信心，但如果不嚐試就放棄的話，這可不是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