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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比想像中更加輕而易舉地打開了。

呂世凱在之前想過無數種推開後預見的情景，卻沒想過打開後門外什麼人都沒有，多餘的事物根本不存在。

外頭所見塵泥的一片，偶有抬頭便能瞧上幾抹金光。呂世凱蕭素的身影立在院落中往外定定看著，心中嘆息何時才能離開這裡，從這裡一步步走向宮牆外，每一步如白一縷髮絲，懼是滿頭銀白容顏盡損，也掙扎不出嚮往的自由了罷。

試探性地往階下踩了踩，鬆軟的雪上便印出了淺淺的鞋跡。他又警惕地掃量了四周，發覺未有動靜這才緩慢地將剩下的步子輕輕放了下去。

「倘若上天眷顧於我，就不該見我在沼獄裡翻扎，我當初已經隕落了一條性命，為何這一世重頭再來，卻還是免不了覆轍這道悲慘的命運？」呂世凱仰起頭，眯起眼睛直視白灼之日，他多想問問這蒼天啊，他真的道品敗壞到這廝地步，需要用幾世被當問罪嗎？

若真罪大惡極，他二話不說，受了便是，可他只是說錯了一句話。

若嫌他死狀不夠慘烈，叫他上世五馬分屍滾車之刑便是，可他又重活了一世。

這一世重活到底有何意義？是為了成全誰？成全他自己大仇得報酣暢淋漓？還是成全那高位者用這一世狠狠折磨於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問盡了神佛妖鬼，翻閱無數生死罪簿，都求不得一個答案，如今我已沒有當初的喜悅，我開始在懷疑，再活於我來說究竟是一場浩蕩蒼生的恩典，還是一場未上演的酷刑。」

哪有輕鬆的逆天改命。

對於一個普通的人來說，再活只是重蹈悲哀啊。

細雪停了不久又開始洋洋灑灑，呂世凱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接住薄絨，很快那絲微白便被手心燙化了。

呂世凱盯著手心出神半晌，只用了平淡至極的聲音低聲道：「連片刻溫存都留不住於指縫，如我這命運，單調蒼白，無顏無色，提起只剩無力。」

自己的這雙手，握住過許多東西。

曾經，觸過高位之人。

接過那人遞來的賞賜。

還手持短劍欲以行刺。

怎麼，觸犯了最後這一禁條的他，還沒有被人拉去斬斷手腳？

「阿翳？」

遠處不顯，有人候在雪地輕輕喚他。

呂世凱不由自主地埋下頭，大可不必抬眼施捨目光，他就是化成灰燼也斷不能忘記這道聲音的主人——閆懿君。

「今兒怎麼有好興緻出來走動了？」

皇帝唇角勾起一道溫柔的弧度，著一件寶綠色長袍，似是因為看到了他，眼裡笑盈盈的。

「你怎麼來了？」呂世凱沉聲道。

「自是來接你。」閆懿君向他靠近了幾步。

見男人無聲無息地貼攏，呂世凱不掩厭惡地連連後退，下意識冷嘲道：「就不怕我當即殺了你嗎？珍愛皇位如你，可別那派惺惺作假！」

一個前世親手害死他的罪魁禍首，憑什麼心安理得地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