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嘶吼控訴是無用的，男人洗耳恭聽的姿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明明青色的身影就佇在他不遠處，可偏偏像是被什麼隔離開，無動於衷地聆聽他的咆哮，甚至面上平淡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更沒有因呂世凱的悲憤有過片刻的動容，此時此刻，他身邊只剩漫天紛飛的細雪，冰晶翻飛圍繞著孤獨成孤樓的呂世凱，映出了他疲憊倦怠的絕色。明明那個口中說著嚮往他的男人，卻總是每一次奇妙地忽略了他眼中倒映的絕望，他所有的悲哀難過即使被閆懿君看見了，都會被默然沒有。

「阿翳。」

他又輕輕喚他。

帝王是不會承認自己做錯的。

呂世凱從始至終都是明白的。

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走到了這樣的局面。

「別再...別再叫我了啊。」呂世凱終於被折磨得承受不住跪倒在雪地里，雙膝與冰冷巧妙相融，浸濕了昂貴珍稀的布料。還有一句話，被莫大悲哀的呂世凱含在了喉嚨沒有說出口......

你不配，不配叫這兩個字。

一路走過來，風雨飄搖，數年的時間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即使身上存在一點相似的影子也會慢慢被時間不留情面地抽離。

他什麼也沒做錯。上一世的過錯已經讓他受到了懲罰，他就那樣無人願助地死去了。他不甘心，他在這一世帶著仇恨回來，延續仇恨的火焰想要焚燒閆懿君冰冷堅硬的身軀，還未迎來成功便被帶著凜冽寒冬的閆懿君撲滅了。

口口聲聲說著愛的閆懿君。

你真的懂什麼是愛嗎？

呂世凱迷濛地抬起頭，潛意識中好像有什麼被一點一點撕開，似要把什麼東西呈現在他的面前，他腦海中不禁隨之閃過一道瘋狂的念頭，可這樣的假設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恐怖，看穿一個人何其困難，更何況是多年來無人能夠看透的閆懿君。

那樣的猜想實在是讓人恐懼到渾身如墜冰窖血液凍結，不敢多猜，壓下心中的驚疑和雜念，呂世凱咬了咬牙：「你打算一直鎖著這清秋是嗎？」

「阿翳，我說過，我是接你去杭河的。」

閆懿君柔順的頭髮被風微微揚起，這位年輕的帝王同樣擁有一副俊美的皮囊，削瘦的下頜形成刀刃般鋒利卻足夠美感的線條，眉心往下是高峰般聳立筆挺的骨梁，幽深的瞳孔黝黑到藏不住一道身影，似乎每一片肌膚紋理都是精心雕琢而成，致使帝王之相天生便攜有時微時隱的冷峻漠然。儘管如此，他的表情還是柔和的，望向呂世凱的目光更如芳華中映照著梨花。

「如果我一定不去呢？」

呂世凱與之僵持道。

即使這樣做是沒有好處的。

萬熙帝不會因為他的不肯妥協而主動讓步，倘若閆懿君真的有那麼一絲人性，就該賜死他，而不是把他扔在這座天然的牢籠里痛不欲生。

閆懿君，你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