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說吧，攔著姑姑出去，寓意何為？」

紅衣女子將岳卿榕抱了起來，手中一揮，兩人剛剛被溪澗打濕的衣裙便又幹了，收上尾巴，一大一小慢慢走進了樹林之中，岳卿榕摟住了紅衣女子的脖子，嬌聲道：「紅瑤姑姑，榕兒想學修鍊，你教教榕兒好不好？」

「不行。」

剛剛還寵溺的哄著小姑娘的紅瑤態度忽然變得強硬，小姑娘也失了笑，撇撇嘴將腦袋埋在了紅瑤的肩窩裡。

紅瑤也無奈，她只能將懷裡的岳卿榕慢慢的放到了地上，重新掛起了笑。

「榕兒今晚想吃什麼，瑤姑姑帶榕兒去買好不好？」

岳卿榕很認真的盯了一會兒紅瑤的臉，似乎在看還有沒有可能再磨一下，良久，妥協似的嘆了口氣。

「那，榕兒要吃弘羊樓的碳烤羊排和桂花珍珠酪。」

「好，榕兒真乖，走我們去吃好吃的去咯！」

紅瑤摟起岳卿榕轉了一圈，逗得岳卿榕咯咯直笑，兩人嬉笑著向山下跑去。

山下越城，一大一小兩個嬌俏的姑娘一人拿著一串冰糖葫蘆蹦蹦跳跳的走過，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看著仿若姐妹的二人。

岳卿榕穿著粉色的裙子，腰上墜著禁步都阻止不了她蹦蹦跳跳，身邊的紅瑤也穿的跟她差不多的粉色衣衫，起先還走得好好的，跟著岳卿榕走了兩步，兩人便都蹦了起來。

「秋梨糖水，潤肺止咳，兩文錢一碗咯！」

一聲吆喝傳來，岳卿榕的腳立馬挪不動了，晃著紅瑤的手撒著

「瑤姑姑，我還想喝碗糖水！」

「你這丫頭喲，喝那麼些甜的，當心夜裡牙疼，我可不會哄你的。」

紅瑤停下了腳步伸手捏了捏岳卿榕的鼻子，卻還是領著她買了一碗糖水，被截下來的竹筒里盛著淡黃的糖水，面上還浮著幾個梨塊，岳卿榕拿到手上立馬舀了一勺梨塊送進嘴裡，梨塊燉得軟爛，入口一抿就化了，恰到好處的甜味讓岳卿榕樂得眯起了眼。

紅瑤戳了戳她的腦袋，領著她繼續走，耳邊卻傳來了幾聲議論。

「你知道嗎，沈家又生了位公子……」

「害，誰不知道啊，第六個了吧，聽說是個小娘生的。」

「嚯，你們不知道吧，他家的大兒子二兒子已經送進了玉昆境去修道去了，沈家那位當家的當年也是半步踏進仙門的人，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能踏進去半步，怎麼也升不了仙，氣急敗壞把家傳的捲軸都損壞了，差點兒就害自己兒子都成為凡人，幸虧老大老二生得早，還曾窺過一二，才有了仙緣。」

「老李頭，你知道這麼清楚，別是攪和上了沈家哪個丫頭了吧，來日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啊。」

「去去去，別瞎說，也不怕我家老婆子拎刀子宰了你，繼續說啊，沈家那三兒才六歲，聽說準備十二歲送玉昆境，據說是個不學無術的，老大老二在他這個年紀都斬了幾個妖了，他倒好，日日逃課，氣得沈家家主差點兒就把他趕出家門。」

「害，小娘生的哪兒能跟正室生的比。」

紅瑤駐足聽著，眼裡神色晦暗不明，似是在隱忍著什麼，忽然感覺到自己手上一緊，岳卿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吃完了手裡的糖水，正滿臉天真的看著她。

「啊，榕兒餓了是不是，姑姑帶你去吃烤羊排……」

「姑姑，你的糖葫蘆呢？」

岳卿榕倒不急著走，只是笑眯眯的提醒紅瑤，紅瑤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糖葫蘆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沒了，只剩下了一根光禿禿的竹籤。

「嗯？我的糖葫蘆呢？」

「嘿嘿……」

岳卿榕指了指自己的小嘴，提示紅瑤，紅瑤心領神會，輕輕用指節敲了敲岳卿榕的腦袋，問道：「是不是這顆腦袋的主人吃了我的糖葫蘆呀……那……我可要搶回來咯！」

「哎呀哎呀，別搶我腦袋！」

岳卿榕笑著跑開，眼神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還在那兒坐著閑聊的老人們。

剛才的話她都聽見了，雖然對於三歲的記憶不太清晰，但她記得阿娘教她的話，也記得捲軸，更記得那日她在紅瑤姑姑懷裡，看到的那張臉。

她不懂什麼是仇恨，但她明白，是那些人殺害了自己的父母以及親朋，所以，她要殺了那些人，祭奠自己的父母。

是的，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都說小孩兒的記憶像是江河流水，過了就會忘了，但她一天也沒有忘記過阿娘，一天也沒有忘記過阿娘的教誨，也從未忘記過阿娘臨死前的那些話，她的意識里，阿娘是希望那些人死的，所以她常常換著法子求紅瑤姑姑教她修鍊，紅瑤姑姑卻每次都像能看穿她心思似的，只要她一提，她就拒絕。

「小二，來一份招牌的碳烤羊排，再來一份桂花珍珠酪，另外再炒兩個揚州炒飯。」

「好嘞，客官稍等！」

紅瑤領著岳卿榕坐在了弘羊樓的二樓，兩人看著樓下的食客們飲酒作樂，各有所思。

三年來，紅瑤太清楚岳卿榕這孩子的心思了，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小小年紀便心思如此深沉，但她知道，她不能拖累她。

她是妖，在這三界之內不被仙界認可，不被人類認可，甚至做鬼都會被嫌棄骯髒的妖，她所修習的妖法與仙法雖然大相庭徑但妖法性濁，只要被人看出來，便會被打上妖女的名號，她不希望這個孩子修習妖法。

這孩子的父母都是半腳入了仙籍的人物，她父親更是當初將自己從混沌迷茫中解救出來的善人，若不是動了凡心毀了修行，兩位都將是仙界的仙人，他們的孩子，一定是希望她能成為仙人的。

紅瑤扭頭，看著同樣若有所思的岳卿榕，伸手在她腦門上一彈，散去愁思嬉皮笑臉的看著她。

「小丫頭，小小年紀的，愁得皺紋都要出來了，說，是不是又看上了哪桌的好吃的。」

岳卿榕也不惱，順著紅瑤的話擺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接著認真的看著紅瑤的臉說。

「紅瑤姑姑，要不……咱把這弘羊買下來吧！這裡的菜都那麼香那麼好吃……買下來，我們不就可以天天不付錢吃好吃的了？」

「行啊，我把你這丫頭賣了，便去買下這弘羊樓，天天吃好吃的。」

「紅瑤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