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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景年年人何在

    【短篇】不知道,是時間讓我變得薄情,還是他給的傷害讓我變得薄情。儘管我努力想置身事外,做一個旁觀者,可發現我離所有人越來越遠,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第三章

    小說: 風景年年人何在 作者:酒纸画白 字數:3005 更新時間:2021-04-12 01:27:25

    「你放他回去吧。或許現在走,他還能見他的親人們最後一面……」安浠淰又懇求道。

    安浠淰也是再次回去後從師父口中的得知的。林公子本名為林渝瀟,有個哥哥叫林沅瀟,兩人為峔岄穀穀主林青萸的二子。林青萸與楚奕濼的父親楚翊皎是結義兄弟,當年楚翊皎還是個王爺。後來被太子拉入皇位之爭,太子不幸命喪其中,楚翊皎含恨為兄長報仇,萬分無奈地坐上王位。三年後傳位楚奕濼,孤身隱世。

    安浠淰在兩年前誕下一位王子,之後便又回到師門,一邊隨九牧神醫繼續學醫,一邊隨畫若師母學些功夫。在山間和師父師母過著寧靜的生活,只在每年的中秋回來陪爹爹吃上一頓飯,順道到宮內看看林沅瀟。

    「真的……沒有辦法嗎?」楚奕濼低低地問道。顯然他是有些動容了。

    「是。如果你執意留他,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你只要不悔就行了,你好好陪陪他。我先走了。」安浠淰哽咽著說完,起身向外走去。

    楚奕濼的眼神忽然凌厲起來,冷聲道「安浠淰,你不準走。他活一天,你就要在宮中待一天。我不希望還有人其他人知道瀟兒的身體狀況。」

    「你懷疑我?」

    「你真的執意困我?」

    林沅瀟和安浠淰幾乎同時開口,一個眼神傷心而凄涼,一個眼神絕望而蕭索。正是此刻兩個人同時做出了一個徹底改變與他關係的決定。安浠淰在心裡悲嘆真心幾何?痴心幾何?終是無緣君思,靜默光景此生度。林沅瀟意定決絕,此生紅塵緣盡,生死無話!

    「禾昱,王妃之事由你負責,本王不希望聽見任何有關她的消息,在他還活著之時。」楚奕濼一掃兩人之態,呵,都恨吧。恨,就是記住了!

    「啪」林沅瀟憤怒地給楚奕濼一記耳光,「你不應該這樣對她,她是王妃,是這個國家的王後!」這一巴掌似乎耗了他半生的精力,打完他之後,林沅瀟因激動而面色潮紅,胸膛起伏不定,在楚奕濼看來別是一番風味。可是理智戰勝了情感,林沅瀟生著病,身體十分虛弱。

    他吻了一下他肩頭的長髮,一把將他圈入懷中,緊緊摟住。「無論生死,你都只能在我身邊。」

    呵,休想!林沅瀟很清楚今晚燕流昡就會來接他走,永遠離開這裡,永遠離開!

    下不了手,就讓他痛苦!哥哥得不到的,誰都不配擁有,包括自己!

    ……

    「你不配提他,你不知道這些年他承受了多少滄桑和重負,你所居住的蜂飛蝶舞的王宮,對他是一種傷痛。你不是想知道後來他為什麼總喜換看白菊嗎?那是他在想沅瀟,他只是在用白菊詮釋他對沅瀟的思念,沅瀟在他心裡就像白菊一樣潔凈出塵。可是你什麼都不懂,你忘了他叫林渝瀟……」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咆哮而出,禮部尚書阮櫛羨那麼彬彬溫和的人也不免為林沅瀟的離去而難受憤懣。

    「你倒是還好意思來看他,他身上的傷痕你看不見嗎?若不是他強忍著,我估計連活著離開王宮的機會都沒有。」

    當他那晚和燕流昡一起看見躺在床上的渝瀟時,他怔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智慧芳華的林渝瀟了,為了這人的一句話,竟傷自己。更何況這人是自己想報仇的對象。對一個人愛恨交加,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我做了那麼多,想轉移對他的真實感情,可轉移了的就不再是感情了。我,還是沒法將他放下。」他用手指了指心口,「他,在我這裡的感情與地位是沒法丟開的。我也不想刻意去隱瞞什麼,做什麼了。只想以後好好沿著我自己的心意生活,不再逃避了。」說著朝阮櫛羨笑了笑。

    「這算是你終於承認了自己是愛他嗎?」燕流昡漫不經心地掃了楚奕濼一眼,除了討厭還是討厭。

    「是」這一次楚奕濼沒有猶豫,沒有岔開話題,明確地給出了自己一直徘徊不定的答案。要說一開始喜歡的是林沅瀟,那麼也是因為他像渝瀟吧。林沅瀟的確好看,但就是比不了他。

    當年明明應該是林沅瀟活著的,可最後他私心了,將兩人的名字調了,讓他活著。因為他覺得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後來才知道他們原來不是親兄弟,林沅瀟是林青萸三弟之子,從小就被過繼過來的,林渝瀟是義子。因為林青萸是父皇的心愛之人,他們不會有孩子的。

    「我原以為他會習慣宮中的生活,豈料他喜歡的終是那片寧靜。」就像他父親一樣,怪不得父王捨得下江山,放不下心上之人。楚奕濼略了後面那一句。

    「他喜歡在眾人熱鬧,場面繁華時轉身,去看那無人問津的蒼涼。對他而言,那不是蒼涼,那是一種寧靜。他曾告訴我,以一種平常心去看很少有人在看的風景,那種微妙的感覺,雖是轉瞬即逝卻讓人最是好生懷念的。」燕流昡的記憶被拉回和林渝瀟一起坐在山坡上閑聊的光景,那時夕陽正微,清風帶著滿山坡的花香撩過身子,鑽入人的鼻孔,直達心房。

    「當我問他為什麼總要做這般與常人不同的事時,他只淺淺輕吐,有時候不是害怕遺忘,是覺得沒有第二次了。縱使有時會有回頭的機會,再處在那片風景中,心態已遷。再多的懷念也只是難捨,與那過去的微妙感覺無太多牽連。」燕流昡娓娓說著,彷彿在敘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可是他自己知道這段記憶在往後的許多年裡都一直伴著他。一想起他,還是那個與世無爭,芳華聰慧的林渝瀟。

    「那時,我就知道他在心裡已經模糊了沅瀟和你對他的愛,他不說愛沅瀟,也不說愛你。可能他都愛,可能他只愛一個。」燕流昡道。

    「是麼?那他為何又終究不肯讓我見他最後一面?」楚奕濼的眼光隨著湖面粼粼的波光而跳動。

    阮櫛羨抖了抖長衣,站了起來,「呵,這個問題,有必要讓燕兄說出答案嗎?王上明明比誰都清楚。」

    阮櫛羨大步流星地像南走去,面色平靜的像 一潭潦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被泥土絆倒後,自己哭的是如何狼狽不堪。

    燕流昡靜靜地走回峔岄谷,心中默念「人生自有痴情時,此恨關乎風與月。不問世人問紅塵 ,風景年年人何在?」這一番境地,以後還有他陪著看滿山坡的風景嗎?即使風景美如畫,即使瞬間不復重來,他也不會回來了吧!

    楚奕濼一直坐在那裡,等著夜幕來臨。原來那次他求我放他走是在給我一個機會,也是給他自己一個機會,可是我卻在轉瞬間生生地掐斷了他給的唯一的機會。

    楚奕濼還記得在峔岄谷里說過要在他二十八歲那年陪他到湖邊看星滿天,可是今晚沒有星星,楚奕濼卻執意在湖邊待了一晚。一貫護主心切的禾昱也只是在樹上靜靜地陪著,一句話沒說。

    ……

    楚奕濼站在高山上,舉目遠望,再也找不到林渝瀟說到的那一處很好看的地方。

    「王上何必這樣呢?這兒那麼冷,您病尚未痊癒,不宜再受凍。」安浠淰提醒道,她說話的語氣平靜地像不染人間煙火的道姑。

    「你看得到他說的那個好看的地方嗎?」

    「臣妾看不到,王上。林公子所看到的高度是臣妾所觸不到的。」

    「淰兒,你說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是。林公子一定很想殺了王上以解恨,可是始終下不了手。因為王上不僅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是百姓心中愛戴的君王,還是林公子愛的人。沒有人會捨得手刃心愛之人,縱然再恨,最多隻是選擇離開。」

    「你不恨他?」

    「臣妾喜歡林公子這樣的人,臣妾恨的是王上。」安浠淰說得很直接,她已經不再是剛進宮的那個羞澀,言行舉止都要看人眼色的小女子了。縱使楚奕櫟是王,可是她也不畏懼。已經畏懼不起來了,喜歡他還是少女嬌羞地小小的心思,現在境界全然不同。能夠理解林渝瀟,自然也可以讓自己學會慢慢放下。

    「好啊,那你們就都恨本王吧。」楚奕櫟裹緊在風中被吹開的披風,才幾日,竟也如此憔悴,聲音蒼老得像枯藤。

    「臣妾認為王上不配愛林公子這樣的人,林公子也愛錯了人,王上不值得林公子此番用以深情。」安浠淰心裡有恨,怎麼能不恨?可是這種恨只能當作過眼雲煙。以前是因為林渝瀟,她恨;現在林渝瀟不在了,她依舊恨;只是此恨非彼恨。塵間事事需煩憂,斬不斷,逃不開。

    「也是,我從來都不敢對他說愛他。哪怕是騙他,一次也沒有過。」楚奕櫟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他彷彿就是山上秋樹上的黃葉兒。山風輕輕一吹,就被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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