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來幹嘛呢。」緊握著禾腰沒受傷的一側，就連季澤霖也忍不住皺著眉低罵。

「不、不是——」禾委屈地低著頭，嘟著青腫的嘴唇，伸出被包成粽子的手指向走廊的另一邊，「我、我想去那邊看看……」

季澤霖扶著禾就要往回走，「待會兒再去吧，你現在先去休息。」

「不、不行！」禾居然和他擰起來了！

禾掙扎著就要往那個方向走！

「你！」季澤霖強忍著，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可怕的氣勢令禾縮著肩膀，就連一旁的陳董珂也下意識地往後退。

「聽話！」

「不嘛……」禾眼睛躲閃著試探地望著季澤霖，委屈地嘟著嘴巴，用自己還算完好的一隻手拉扯著季澤霖的衣角，拉著季澤霖就要往那邊走。

「你、你就帶我去、去那那……」

季澤霖無奈地揉著攢竹穴，垂簾掩去眼裡的悸動，「好吧。」

「陳師哥，麻煩你了。」

「額、嗯嗯，沒問題。」

走廊的這邊，相對門診那邊太寧靜了。這邊都是重症病房，沉重的氣氛讓人就算是走路也忍不住放輕腳步。

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尊重。在這些病房裡的人們，他們都遭遇了太多，身為醫者，他們要至少把寧靜還給他們。

「等、等一下！」

在季澤霖的懷裡的禾扯了一下季澤霖的衣角，「就是、是這裡。」

陳董珂為兩人打開門，望了一眼緊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疑惑地望著禾，「你認識？」

在季澤霖的攙扶下，禾漸漸走近了，淡褐色的眼眸靜靜地凝望著躺在病床的這個雌性人類。

陳董珂望著季澤霖，「你認識？」

季澤霖搖搖頭，而且很確定的是，禾也不認識這個人。

「這個女孩，在這樣一個碩大的城市裡無依無靠的，」陳董珂遺憾地望著床上的人，「當初出了一場車禍，讓這個女孩子直接變成了植物人，開始還有幾個人過來照看她，現在呢一個人也沒有。最後一個過來看過她的，是她的鄰居。她的鄰居幫她處理掉了她的財產，以此來支付她的醫療費用，只是，大家都知道那個鄰居肯定吞了不少。」

「當初多好看的一個人啊，現在都憔悴得不像話了。」

「 據說，她還有一個男朋友，誰知道呢，反正我們都沒有見過。」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這個女孩子恐怕是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了……」

禾獃獃地望著病床上的雌性人類。

白皙的皮膚緊貼著骨頭，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見。低垂著的眼瞼不曾動過。消瘦地身軀深深地陷在病床里，似乎早與病床融為一體。藍白相間的病人服顯得她更加蒼白，蒼白得似乎一觸便碎。

床頭櫃上的五彩琉璃花瓶，很漂亮。

只是，沒有一束花。

一旁的維生儀器還在有規律地叫著，竭盡所能地證明著，這個女人還活著。

「滴—滴—」

「滴—滴—」

窗外的陽光悄悄地灑在地板上，在靜謐的室內調皮的反射著，竭盡所能地讓這個房間變得溫暖起來。

是你嗎？

禾淡褐色的眸子靜靜地凝望著床上的人。

它感覺到，這個人很安靜。

她恨。

但是她卻不恨了……

似乎恨已經成為她的一部分了。

「滴！！！！」

「滴！！！！」

一旁的心跳儀突然發出尖銳的叫聲！

季澤霖立刻拉開禾！陳董珂立馬上前查探，並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很快，一大批醫生護士擁護在這個女人的身邊。

「什麼情況？！」

「病人呼吸心跳驟停！」

「立刻準備急救！」

「各項生命特徵正在急劇下降！」

……

季澤霖帶著禾離開，在禾走出那個房間的一瞬間，禾才恍然醒來的樣子。大大的眼睛望著季澤霖，「她在找一個人……」

季澤霖凝眉，「她在找誰？」

禾搖搖頭，「不、不知道誒，她、她不肯告訴我……」

「沒事，我們回去吧。」

禾恍然地往後看了一眼，那些半透明的人，在轉角處看著它。

他們想要什麼？

禾緊緊攥著季澤霖的衣角，「我、我們趕緊回、回去吧！」

季澤霖捕捉到禾的目光，警惕地望了背後一眼，背後只有寥寥幾人路過。季澤霖拉著禾堅定地往前走，「沒事，我們上完藥再回去。」

回來的一路上，禾緊緊地攥著季澤霖的衣角。

它知道，那些人還在背後跟著他們。而這些人，普通人類是看不到的，包括季澤霖。禾抬頭看著季澤霖白皙的側臉，季澤霖察覺到，回以一笑。

它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這些人離開，它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但它至少要保護好霖。

回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禾嗅到了刀粒它們的味道。濃郁的腥臭味混雜在人類的氣味里，已經消散不少，但還是很新鮮。恐怕刀粒它們每天都在門口守著吧。

它們知道它躲在這裡了！

它們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還有大橘它們。

……

「咳咳！！」

曾跡帆身穿著休閑服，幹幹凈凈地、一早就在宿舍門口等著他們，望著被季澤霖攙扶著一步一步走來的禾，雙眼閃爍著不知道該往哪兒看。

禾的情況，讓他更加不敢去看季學霸的眼光。

「你們回來了啊！」

曾跡帆熱情地上前，想要扶一把禾。禾卻踉蹌地往季澤霖身邊躲，讓曾跡帆十分尷尬。禾蒼白著一張小臉，不敢看曾跡帆。

那天，曾跡帆厭惡的眼神還歷歷在目。

它也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曾跡帆討厭它也很正常。

它只是害怕，曾跡帆也會像巷子里的人類一樣，欺負它。

禾緊緊地抓著季澤霖的手臂，直至指節泛白。

季澤霖不動聲色地把禾護在懷裡，冷冷地說道：「麻煩幫我們開一下門吧。」

？！！！

曾跡帆驚慌地望著季澤霖，卻還是強忍著，微笑著幫他們打開了門。

眾所周知，季澤霖其實是個面冷心暖的人，為人仗義，待人真誠，雖然是個面癱，但對誰都挺好的。在禾來之前，他們三人關係很鐵。

季澤霖這種近乎陌生的語氣，是以前從沒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