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生，乏味的讓林桅都有些愣神。除了睡覺，也沒有其他事能做了。

「鈴鈴鈴—」下課鈴響了，同學們都開始嘰嘰喳喳的聊起天來。

只有葉轍清安靜地坐著，解著題。

「這道題不會嗎？我來教你吧。」劉檜柏看到葉轍清皺著眉，一臉糾結，友好地詢問道。

「？」葉轍清迷糊地抬頭，不明所以。

劉檜柏忽然覺得葉轍清這個表情很可愛，微笑著彎腰，開始細細給他講解。

本來林桅只是抬頭動動脖子，結果往前一看，一肚子睡意頓時嚇沒了。

「你上次沒事吧？怎麼一個人跪在那兒？」劉檜柏滿懷關心地問道，卻更像是在不經意地揭人傷疤。

葉轍清悄悄緊了緊手指，沉默不語。

此時劉檜柏正弓著腰，臉龐離葉轍清很近，彷彿他一說話，吐息就能灑在葉轍清的耳邊。

「我操你媽！」林桅騰地一下踢翻課桌，一個勾拳便扣在了劉檜柏的鼻樑，兩條鮮紅的鼻血瞬間流了下來。但顯然，林桅覺得這還沒夠，上去就是一通亂揍。

周圍的同學們先是一愣，隨後登時拉架的拉架，找老師的找老師.......一片混亂。

那天回家時，天色已晚，葉轍清扶著一瘸一拐的林桅從教導處出來。

「卧槽，那孫子力氣變大不少，是不是上去被揍後去健身了。」林桅摸了摸流血的側臉，罵罵咧咧的。「艹，別讓老子再看到他在你方圓一米內，不然老子弄死他！」

葉轍清一聲不吭，看著鼻子都快氣歪了的林桅，不禁勾了勾唇角。

「不是，你笑什麼？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他再靠近你，別猶豫，上去就給他襠下一腳，就說他耍流氓！」林桅一激動，扯到了傷口，邊哼哼還不忘教壞葉轍清。

葉轍清啞然失笑，架著林桅的胳膊又往上抬抬，讓他的重心都壓在自己身上。

黃昏中，兩人的影子重疊著，被拉得長長的。隨著他們的步伐，親密無間的影子一晃，一晃，恍若逐漸分離，形成兩個完全不同的整體。

劉檜柏在校門口，陰冷地望著那兩個漸行漸遠的身影，眼裡滿是陰鬱。「你等著。」

沒想到那個臉腫成饅頭的神經病竟然是林桅！很好，他絕不會放過他。

他想著，手攥得咔嚓直響。

天氣逐漸轉涼，人們也慢慢添了衣物。自林桅打劉檜柏後，兩人就結了仇，見面就掐。但礙於校規，兩人只能幹瞪眼，比誰瞪得時間長。但好歹再沒出什麼事端。

林桅趴在課桌上，看著窗外的楓葉一天比一天紅。倏然，他微微嘆氣，這幾天葉轍清放學後都不跟他走了，到很晚才回家。讓他不得不嘆一句，孩子長大了，有心思了。 但這也太不安全了！今天他一定要跟著去看看，這孩子到底弄出了什麼幺蛾子？

放學後，林桅像平時一樣，抓起書包就走出了教室。而葉轍清眼都不眨地看他出了校門，才鬆了口氣，完全沒發現此人此時正跟在他身後。

天越冷，黑得越早。冷風凜冽的街道旁，微弱燈光下，葉轍清蹲在一個大木桶後面，對著自己的手背哈了一口氣。而木桶上寫了幾個字——米糰子。

林桅鼻頭不知怎的一酸，令他忙捏了捏自己的鼻樑。 「拿個糰子。」

「好嘞！」葉轍清下意識地應道，等反應過來，已經迅速從桶里撈出一個糰子的手僵在半空。

「一個多少錢？」林桅看似輕鬆地笑問道。

葉轍清的手漸漸放下，嘴唇囁嚅著：「五毛。」

「有餡嗎？」

「嗯...豬肉餡。」

「什麼時候做的？」

「等放學，到店裡做。」

「為什麼？」

「我......」葉轍清神情慌亂，很是無措。

「你現在是學生！最重要的是學習！誰讓你出來掙錢了？！」林桅沒控制住，一下吼出來，心裡卻更生氣了，一把拽起他，「走，回家！」

可這一次，林桅沒有拽動葉轍清，回頭那一瞬間看到的是一雙淚眼模糊的雙眸。「我不想欠你更多了！」

林桅怔住，握著葉轍清手腕的力道一點點變小。

林桅本身就是葉轍清，他想讓自己過得好，所以理所當然地幫現在的葉轍清。但現在的葉轍清卻不然，一個陌生人對自己如此的好，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林桅望著眼前這個單純懦弱，卻敢在自己認定的事上倔強到底的葉轍清，許久許久。

他默默從葉轍清的手裡捏過那隻糰子，熱氣淡淡向上升，一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裡。豬肉醇香鮮美，米粒柔軟可口，味道很不錯。那為什麼幾乎沒人買呢？

「大家快來嘗嘗啊，新鮮美味的米糰子！豬肉餡的！哎媽呀，好吃得不得了~」林桅扯著嗓子，那誇張滑稽的模樣別說多好笑了。

「噗呲」連葉轍清都忍不住笑了，儘管眼裡的淚水還在打轉。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喲！這大冷天的，來口熱乎乎的米糰子不要太愜意嗷！」

「哎哎，阿姨，您看您這皮膚，跟這糯糯的白米團兒似的，真漂亮！好看，好看......來倆米團吧，不貴，一塊一隻......」

......

林桅誇得那位婦女笑得直樂呵，大手一揮買了十個，十塊錢到手！

於是，林桅憑著嘴甜，模樣好，睜眼說瞎話，又臭不要臉等主客觀條件，很快讓木桶前圍了一大圈人。

看得一旁的葉轍清又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

葉轍清看著人群中那個神采奕奕，誇誇其談的林桅，淡淡笑了。

自那天後，林桅便陪著葉轍清賣米團了。從豬肉餡到臘肉餡、由米團到青團......甚至有了固定的老客人。

每當林桅看到葉轍清唇角勾起的淡淡微笑，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很好。

他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把木桶放在後面，不光省力，累了兩人還能坐在前座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