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我沒有安全感……」何夕雲淡風輕地笑著，「我討厭失去控制的感覺，如果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或是我不能控制的，我會覺得很難受……」

何夕說著，對著阿奇挑眉笑了一下。

「我喜歡什麼都懂一點，財經、軍事、動漫、明星、文學、體育，我什麼都要懂一點，我不能接受有什麼東西是我一無所知且無法控制的，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阿奇看著眼前的何夕，他總覺得眼前的何夕有什麼不一樣了，可是他又說不上來。何夕明顯是比以前開朗好溝通了很多，可是他又不是完全的開朗，總感覺他心裡還是有什麼東西膈應著他……

「那，有什麼事情是你……一無所知，並且無法控制的嗎？」

「有啊，」何夕出乎意料地回答地爽快，他的話似乎還有下文，可是阿奇怎麼都等不來接下來的那句話。

何夕又笑了，他不露聲色地將眼底那些許的黯然藏了起來，兀自笑得溫和，見阿奇吃得差不多了，便示意阿奇回去。阿奇看著他的笑容，他的笑容沒有了過去的勉強，他的面容上也有了真切的安詳，他的眼裡也瞧不見那絕望的光，這樣的何夕，本該讓阿奇覺得非常的欣慰，可是他又總覺得哪個地方缺了一些，並且，缺口還很大，但是，他就是不知道哪裡缺了……

何夕起身，優雅地拉開椅子，離開後又將椅子輕輕地推入桌子下。阿奇看著何夕在桌面上留下了一筆明顯比他們今晚點的東西還要多的小費，他是徹底疑惑了。

開車在回去的路上，車穩穩地駛著，路邊的燈光交替打在何夕的臉上，一明一暗，一暗一明，那平日里凌厲得像刀刃一般的嘴角此時竟彎彎地上揚著，危險得很美好。不過，車內太沉寂了，阿奇不喜歡這樣沉寂的氣氛，於是他開口道，「何夕，什麼是攻，什麼是受啊？」

似乎聽見一聲輕笑，接下來又聽見那人解釋道，「大概像是你們國外說的，top and bottom。」

「ah-does it make sense?（啊？這有意義嗎）」阿奇疑惑，「You know,We don』t care that……（你知道的，國外不在意這個呀）」阿奇聽得懂何夕的解釋，可是他不懂為什麼那個女的要刻意來區分，要知道，他在國外看見的情況是，gay一般不會刻意區分top or bottom的，這一般只是習慣問題……

「呵呵，」何夕笑著，但卻還是平穩地開著車，但是他再開口時，聲音卻出乎意料的溫柔，「有一點不同吧，他們不僅僅是top 和bottom 的區分，在很大的程度上，攻意味著一個強大的，全心全意愛護受的人。他很強大，無論是心靈、精神，還是肉體，都強大到可以給他的受撐起一片天……或者說，就算他還不夠強大，他也會全心全意地心疼受、愛護受。」

「呃，」阿奇慢慢體會著他的話，又忍不住問道，「那受呢？」

「受啊，」那人唇邊勾起的弧度更加美好了，「受一般是，被攻寵著的，可以被允許任性撒嬌的，值得疼愛的，值得被放在手心上呵護的人……嗯，大概就這樣吧。」

「何夕，」阿奇看著那人上揚的唇角，那一抹淺淺的難得的弧度，讓空氣都靜謐得彷彿凝固了，阿奇看著，雖然他有很多事暫時想不通，可是他知道，他太想留住那人臉上的笑了，於是他忍不住道，「我想，我應該是攻吧……」

我想，我這種心情，該是、想……心疼你吧……

又聽見那人一聲輕笑，此時的車剛好駛過了一盞路燈，車內的光線一下便昏暗了，阿奇正懊喪地想著這聲輕笑說不定滿是嘲諷，卻在下一刻，光明又重回的下一刻，阿奇一抬眼就望進了那人深邃的眼眸，原來何夕不知在何時扭頭過來看著他了。

「不，我是攻。」

阿奇聽著那人突然認真的話語，認真得彷彿有了幾分宣誓的肅穆感，阿奇愣住了。

不知是不是那人眼中的情感太過複雜，複雜得讓有心人看久了，便能從裡面看出露骨來…… 腦海中想到的某種可能，讓阿奇的心狂跳了一下，又倏地歸回平靜。

攻意味著一個強大的，全心全意愛護受的人……無論是心靈、精神，還是肉體，都強大到可以給他的受撐起一片天……就算他還不夠強大，他也會全心全意地心疼受、愛護受……

現在，你是看著我的，那麼，我可以理解為，你說你是攻，你的意思是……想要……想要、 全心全意……愛護我……

阿奇抑制不住自己滿腦子亂竄的念頭，完全抑制不住，腦子裡突然像塞滿了煙花似的噼里啪啦地炸開，開了一路的絢爛，偏偏又絢爛得讓他幾近欲哭。

很多時候，說者無意，偏偏是聽者存了太多的心思。

阿奇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心裡有某些情愫泉涌般冒出，甜蜜得甚至有點假，卻假的很醉人，而這醉人里，還泛著些許的苦澀……

何夕說完話後，又自顧自地專心開車了，阿奇盯著他的側顏，才盯了一會兒，又忙不迭地垂下眼眸，有些欲蓋彌彰，心裡也無端有些懊喪，卻又說不出個真切來。

心思複雜的阿奇盯著那人握著方向盤的修長卻帶著傷痕的手，看著看著，整顆心就開始大片大片地開始淪陷，到最後，摧枯拉朽般的，什麼都不剩了……

當你開始幻想，當你患得患失，當你不能自已，當你不像自己，這時，想必、是愛上了吧。

他終於投降了，如果愛情是場戰爭，那麼，他該是輸了，或者，他早就輸了。

想到這，他笑了，愛就愛了吧，反正，愛情不過是個互相陪伴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