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掛斷電話，劉睿笑了。

「很好，今天第51次。」

焦天澤三天里沒有接他的電話，家裡也沒人，彷彿人間蒸發。

劉睿仍然忘不了，三天前他跟自己手牽手，去慶祝聯考大捷的情景。

兩人分道揚鑣後，焦天澤就不見了。

焦天澤此時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兒子，爸已經幫你把事都辦好了。」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走到跪在墳前的少年身旁。

「爸過兩天送你回去，你是你媽唯一的執念了，你不要想不開。」

李雪英跳樓了。

「對不起兒子，媽一直沒能給你一個好的家庭。

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硬撐著也只是讓你好好聯考。

現在你已經考上好大學了，媽再留著只是拖累你。

媽對不起你，沒能給你留點什麼，這套房子是媽唯一的財產了，你千萬不要賣了，去找你爸吧。

媽對不起你，媽走了。」

一封遺書，就擺在茶幾上。

茶幾上還有肺癌的病歷。吸二手煙也極容易得肺癌，而棋牌室里的二手煙，不言而喻。

李雪英，在焦天澤高一時就查出來肺癌，卻一直挺到現在。

焦天澤與母親那幾天的小吵小鬧還歷歷在目。

「我一個大男人疊什麼被啊，媽我都要聯考了！」

「媽你是不是又要去打麻將？連鍋都不洗。」

「我是要娶不是要嫁，做什麼家務啊？」

焦天澤被母親在聯考前夕的逼迫下，學會了照顧自己，甚至會炒土豆「條」了。

對於在聯考前還要騷擾自己的行為，焦天澤一直隱忍著。

現在卻知道了答案。

「臭女人！你他媽的死了才好！要不是你，我能有今天嗎？」焦天澤對著面前的墓碑吼道。

吼著吼著聲音哽咽了，吼不出了，啜泣了起來。

「媽，媽……」

在焦思宇看來，自己的兒子自離婚後一直沒變，還是那麼少言寡語。

「你還知道回來？」坐在沙發上，劉睿語氣十分平淡地說。

語氣越是平淡，代表劉睿越生氣。

焦天澤知道這一點，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什麼也不想說。

看著焦天澤就那麼走到卧室，將自己無視，劉睿怒了。

劉睿他辛辛苦苦，弄這個證明那個證明，找來開鎖公司開鎖進來，還報了失蹤人口，這人就這麼回來，什麼也不解釋，讓人感覺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劉睿不是衝動的人，自那次強吻焦天澤以來。焦天澤這麼反常一定有他的原因。

劉睿又寵了焦天澤一回。

劉睿沒有對他撒氣，躺在床上將那脆弱的小貓咪環在懷裡。

「怎麼了？」十分溫和的語氣，就和他第一次跟焦天澤說話時一樣，輕輕地試探。

「不想說就不說吧，餓嗎？」

「餓。」焦天澤說出了第一句話，第一個字。

「想吃什麼？」

沒有得到回應。劉睿嘆了口氣，在焦天澤額頭上印下一吻，起身去定外賣。

焦天澤躺在床上，表情獃滯，這次的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還是在自己達到頂峰後，重重地摔下。

將手機放下，劉睿又回到床上，抱著焦天澤。

焦天澤如同蜷縮的貓咪，將頭埋在劉睿的胸前。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送外賣的人來。

劉睿將雞腿塞進焦天澤的嘴裡，焦天澤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怒視他，只是抓起雞腿很安靜地吃。

劉睿絲毫不著急，有些事情，等到想說的時候就會說出來。

「我媽死了。」咽下嘴中的食物，焦天澤沒有感情地說道。

劉睿拿著薯條的手懸在半空，積壓所有的怒氣此時都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心疼。

「對不起，兒子。」焦思宇說道。

他西裝革履，打扮得很精神，十指交叉。

「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爸爸和阿姨也不算富裕，還要養活你那10歲的小弟弟，而且給你媽辦喪事也已經花了很多錢，你阿姨都有意見了……學費爸爸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焦天澤臉色越來越黑，焦思宇也知道對於焦天澤來說，此時錢多麼重要。

「當初離婚的時候，房子分給你媽了。你要是想賣房子，爸爸幫你找人……」

「咣——」焦天澤起身，凳子被碰倒了。焦天澤直接衝出餐廳門外。

「啊——」焦天澤抱著一直等在門外的劉睿，大吼了一聲，「為什麼！為什麼！」

站在街上，路過的人都看著他們。

一個大男人居然嚎啕大哭，被他抱著的男生真是可憐！

劉睿反而很開心，他找的心理諮詢師告訴他，這一哭就好了，不哭反而才有事。

回到焦天澤的家後，焦天澤將焦思宇對他說的話轉述給劉睿。

劉睿聽完後，心裡不是滋味，但焦思宇一直給他們娘倆生活費，也算盡到本份了。

「我給你交學費。」

「那生活費呢？住宿費呢？」

兩個人躺在床上，彼此對視著。

「我們到那了，我買個離學校近的小房子，我們住一起。」

焦天澤看著劉睿，沒有了眼鏡的遮擋，劉睿的眉宇間總是有些自信堅定。

這是他們的差距。

「等我以後賺到錢了就……」

「現在就還。」劉睿用食指輕輕按住焦天澤的唇，他知道焦天澤想說什麼，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去了之後家務全是你的，我的一日三餐你包了，一個星期內不許重樣。衣服也是，你去挑你去買，同樣的衣服買兩件。讓我想想，還有什麼……」

劉睿總是很擅長給自己台階下。

「好。」輕輕應下，兩人相視而笑。

焦天澤想明白了，他和劉睿不是玩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什麼事情，身旁都有劉睿。

劉睿也下定決心，這輩子就寵焦天澤一個。

「快點快點，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搬個東西這麼慢。」焦天澤恢復了元氣，罵著搬行李的劉睿。

「我搬的什麼東西，你搬的什麼東西？要不要換一下？」

「算了算了，我好心等你一下吧。」

焦天澤生怕他倆互換。劉睿看著白白綿綿的，力氣之大焦天澤沒少感受過。理所應當的，劉睿搬的東西比焦天澤重很多。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兩人重重地坐在床上，向後倒下去。

扭頭對望，兩人都笑了，笑得很純粹。

「你笑什麼？」焦天澤問。

「你笑什麼我就笑什麼。」劉睿回答。

劉睿起身，壓倒焦天澤身上，說：「從今往後，就你和我一起來闖了。」

「嗯。」焦天澤仰起身子，主動親吻劉睿，劉睿也很欣然地收下了。

一吻綿長。

焦天澤已經里沒有了什麼掛念，生命中，劉睿便是唯一。

但是，劉睿，可是有著一對十分寵愛他的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