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大門的瞬間，會議室的光爭先恐後的湧入眼底，程霜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程總......」

「哥！」

沒等眼前的場景變得清晰，耳邊就傳來了職員驚訝的叫聲，以及一聲興奮的呼喚，接著，有一雙手就圈住了程霜的身體。

「小圓，你又在調皮。」程霜定眼瞧著眼前身穿西裝的女子，有些無奈的笑道:「怎麼又把頭髮剪的這麼短？」

聽到哥哥的問話，程嬌嘿嘿一笑:「不把頭髮剪短，我怎麼冒充你呀？」

他們兄妹相貌有九分相似，性格活潑的程嬌自小就喜歡扮做哥哥，和程霜互換身份，到學校揍欺負哥哥的人，久而久之，倆人的氣質、言行都變得相仿，有時連父母都分不出誰是誰。

直到現在，兩人仍延續著這個「不為人知」的互換遊戲，並已經做到了游刃有餘的程度，若不仔細區分，根本無法辨別誰是誰。

就在剛剛，程嬌還裝成程霜給職員們開會，把部分新職員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了，這麼多人看著，別撒嬌了。」程霜寵溺地拍了拍妹妹的頭，提醒道。

「好嘛.......」程嬌噘著嘴，只能先撒開手。

「我給你買了早飯，你先去辦公室等我，我開完會就過去。」

「好嘛。」

程霜安撫著妹妹，目送對方離開後，便繼續剛才被其「假冒」的會議。

走出會議室，透過玻璃窗看著進入到忙碌狀態的程霜，程嬌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和愧疚。

自從父母離世後，程霜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再也不會陪自己去遊樂場，再也不和她討論喜歡過的漫畫，說起爸媽的事時，他總是沉默不語......似乎，有關於童年的一切痕跡，都在他身上消失了。

哥哥變成了一個工作狂，總把自己泡在文件、報表、數據和財務里。

還不怎麼懂事的時候，程嬌會跟他吵鬧，程霜卻從不對她發脾氣，而是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她，對她道歉。

後來，程嬌偶爾發現，夜深人靜的時候，哥哥會一個人在房間哭，那種小心翼翼的哭聲，就像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無助又凄涼。

漸漸地，她開始明白痛苦的不止是她自己，她之所以能走出陰霾，和其他同齡人一樣正常的長大，都因為程霜替她擋住了風雨。

程嬌知道，她一直虧欠著哥哥，而且她根本無從彌補，所以她總用一些相親、拍戲、出席活動的事來「煩」程霜，為的就是讓程霜能在工作之外放鬆一點，偶爾發泄一下情緒......不過最近哥哥好像越來越忙了，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鬼。

「哇，好香啊，這個也太香了吧......」

就在程嬌在發獃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阿花，你又偷吃我哥給我買的東西！」程嬌轉過身，就看經紀人阿花趴在桌子上，把一個又一個的小餛飩往嘴裡塞。

「哎呀，你也過來吃嘛，可香了。」阿花咽下熱騰騰的食物，寵她咧嘴笑。

她有張圓滾滾的娃娃臉，笑的時候有倆酒窩，看上去一片天真清純，若是不認識她的人，一準兒會把她當做哪所中學的高中生。

但實際上，阿花已經是娛樂圈混跡多年的「老人」了，在沒跟程嬌之前，她就在片場打過雜、跑過腿，吃過不少苦，直到程嬌把她從苦力行當撈出來，才有了今天娛樂業名號響噹噹的花姐。

「不要了，我沒什麼胃口......」

「怎麼沒胃口了？」

程嬌擺了擺手，剛說出拒絕的話，辦公室門口忽然響起溫潤的嗓音。

「哥——！」程嬌轉過身，看到程霜時，她原本灰濛蒙的雙眼立刻明亮起來。

「小圓，為什麼不吃飯？」程霜卻扳起臉，作嚴肅狀問她。

「嗯.....我，我心情不好啦。」程嬌癟了癟嘴，又拉住男人的西裝衣角，興緻沖沖道:「哥，我們這周末去野炊吧，我想散散步放鬆一下。」

「周末......」程霜原本輕鬆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這周末不行，我要去關家幫關叔叔主持慈善晚會。」

聽見「關家」兩個字，程嬌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關家關家，又是關家，哥是要一輩子當他們家的奴隸嗎？！」

他們口中所說的關家，便是楓城乃至全國最知名的制藥、醫療器械以及房產的股份上市公司——關峰制業。

程關兩家是世交，自從父母離世後，關家的主事人關峰就向程氏施以援手，不僅幫他們將死水一樣的股份變賣出去，還把程家的欠債漏洞都補了回來。

自那之後，兄妹二人就被接到了關家，程霜也在關峰的帶領下，正式走進了這如同漩渦般的商戰場。

看妹妹突然發火，程霜有點莫名，只當她是小脾氣犯了在耍任性，便柔聲道:「關叔叔和關家對我們有恩，這點小忙，我還是要去幫的......」

「什麼恩？！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我早就能獨當一面了，程氏的公司不需要誰來扶持也能正常運轉，為什麼你還要替關家做事，在他們面前忍氣吞聲？！」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嬌以激烈的言語打斷。

「小圓，你今天是怎麼了？」看著妹妹怒氣沖沖的臉，程霜有些錯愕。

在他眼裡，妹妹雖然偶爾有點任性，但很少有這樣失控發火的時候，長兄如父，她一直.....是很聽他的話的。

程嬌被他問的一愣，片刻後就避開他的目光，冷聲道:「我討厭關家！更討厭為關家做事的你！」

感受到妹妹語氣中的嫌惡之情，程霜的呼吸滯了一下:「程嬌，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

他相貌俊美儒雅，氣質又清冷成熟，平常不苟言笑時便讓人敬而遠之，此刻隱忍怒氣的模樣，更令人感到敬畏懼怕。

程嬌一向被他寵的「無法無天」，但她內心清楚，當她哥連名帶姓叫她的時候，就是真生氣了。

哥哥竟然為了關家和她生氣.....？

她咬緊牙關，越想越委屈，拿起手邊的包就走。

「好啊，我不說了我以後都不說了！你就去當關家的奴隸吧！」

說完她就徑直走出辦公室，「砰」的一聲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