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開始跟我提起他的事情，我就隱約感覺到了。」阿朗看向櫥窗外，又很快收回了目光，「雖說他對你有賞識之恩，但你不至於會為了他盡心儘力到這種地步，而且你無時無刻都圍繞在他身邊，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你都甘心為他收拾爛攤子。雖然你嘴上一直在抱怨，但是你特別緊張他。我認為，這種感情不會是一個普通員工所擁有的。」

服務生把菜端上來之後，阿朗並沒有動筷子吃飯，而是問道：「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他？或許是因為我跟他認識不久，但我覺得他除了外表比較優秀，似乎在其他方面也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

「我也說不清楚……」

然而阿朗並沒有急切地想知道答案，或者說，只是單純地問問，「感情這種東西，我很清楚，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只是一次見面，或者是一次對話，甚至只是一個眼神，都會有心動的感覺。」

【我相信你！】記憶中的范英睿笑起來英俊而爽朗，緊握住他的手，眼睛裡閃爍著光，【我覺得你一定可以！你一定會為公司創造出更好的未來！】

【在公司怎麼樣？還習慣嗎？】范英睿把椅子拉過來坐在他旁邊，那好聞的香水味幾乎要把他完全包圍住，【有問題隨時來找我，我辦公室永遠都歡迎你！】

【怎麼？你不會喝酒？那沒事！】范英睿拿過了他手中的酒瓶，【我的下屬不需要一定會喝酒，你好好做事就行，陪客戶這種事情點到即止就好了，其他的儘管交給我！】

【抱歉，我搞砸了】范英睿委屈地抱住他，【我以後一定會記得調鬧鐘早起，絕對不會再錯過會議了】

【抱歉，我女朋友那天過來了，你們開會怎麼樣？商量出結果了嗎？】范英睿精神抖擻地在臨下班的時候出現在公司里，手裡還提著兩袋犒勞他們的甜品和奶茶。

【阿生，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的，對嗎？】

陳樂生把面前的檸檬水一飲而盡，然後抬手叫服務員，要了兩瓶雞尾酒，沒一會兒服務員就拿上來了，瓶蓋也體貼地被起開了。

「誰先主動誰就輸。」他拿起一瓶灌了幾口，頓感暢快地發出一聲感慨，抬手抹了抹嘴，「所以我一直沒有主動，尤其是對著那傢伙。」

葉宣朗勾起嘴角，「我就知道樂生你不是一個對感情特別遲鈍的人。」然後拿起自己眼前的水杯跟對方碰了碰，「抱歉，我今天開車。」

他聳了一下肩膀，跟對方回碰了一下然後又灌進了半瓶。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剛才喝得有點猛，陳樂生的腦子有幾秒鐘的恍惚，後知後覺地回答道：「啊，好啊。」

「你還記得瑞斯廣告嗎？」

他猛一下清醒了，錯愕地看向面前的人，對方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表情，交握著手抵住了下巴，稍稍向他靠近，那雙眼睛卻不是在看著他，而是像陷入了回憶，「我當時，也是那裡的實習生，跟你同一批進去的。你可能已經忘了。」

因為當時能進這麼大一家廣告公司實在是太緊張了，都沒怎麼留意周邊的人。

「那你怎麼之前沒跟我說？」

「我不敢說。」對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怕你討厭我。」

「討厭？」

「你應該很討厭在那家公司工作的經歷吧？」

……原來對方還記得這個事啊，看來他這個小職員在公司里還能鬧出挺大個事，以至於現在還能被人記起。

「還好吧……我都沒怎麼想起來了……」這話聽起來還真有點故作掩飾的意思。

「我那時候就注意到你了。」葉宣朗看向櫥窗外，微微眯起眼睛，「當時我只是對你很好奇，一年後我離職來到了現在這個公司，沒想到會跟你第二次碰面……」

「啊！就是在披薩店那次嗎？！」

對方笑了，「對。」

「那可真是巧了！」陳樂生又驚又喜，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難怪那次莫名其妙地跟他攀談起來……哎不對，「所以你捏造了一個借口，說你跟我一樣喜歡雲皓？」

對方少見地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沒辦法，因為我太想認識你了……」

「就因為我是之前公司里的『話題人物』？」

「不，是因為你重拾了自信。」態度忽然有些嚴肅了起來，「你可能沒有發現，你跟當初的那個你有多麼不一樣，你變得自信與陽光，跟別人說話的時候不會不敢直視別人的目光，也不會跟以前一樣害怕別人發現自己。」

有、有嗎？他被誇得有點臉紅，使勁想自己以前是什麼樣子，好像確實是對方說的那樣，但他現在真的變成了另一個人了嗎？他還從來沒發覺到自己身上產生了什麼變化，每天都為了公司和幫飯桶收拾爛攤子而忙得團團轉……

「范英睿用了一種方式讓你變得更好，這可能是唯一能找得出來的優點吧。」

……大哥你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在誇人啊，背後那隻滿是怨氣的惡靈都要飄出來了喂！

「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他用力點頭，「當然！你一直都會是我的好朋友！」

「我不在這個城市之後，你可以在微信上跟我保持聯繫，我們隔得也不算太遠，偶爾也會過來找你聚一聚。」

「隨時恭候！」

「快吃吧，菜都涼了。」

陳樂生一邊拿起筷子一邊說道：「哎我跟你說，今天我跟飯桶……范英睿去新疆餐廳吃飯，那裡的羊肉真的絕了……」

面前的人說個不停的時候，葉宣朗再次看向了櫥窗外，視線穿過來往的車流和行人，定在了對面餐廳里同樣坐在櫥窗邊的一個男人身上，對方守著杯熱咖啡喝了快半個小時，一直都往他們這邊張望，就差把頭伸出來了。

那男人察覺到葉宣朗過於直白的視線，也不客氣地對他比了個中指。

陳樂生說到一半的時候看見阿朗笑了起來，立刻更加來勁了，「很好笑是不是？我們竟然被一個小屁孩害得不敢出廁所門。」

「對。」葉宣朗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外面，「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