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宇桐是真的累了，早上連懷裡少了個人都沒覺察到，一覺睡到大中午，直到關潼回來給他送吃的。

「儲南就在隔壁，你要去打個招呼嗎？」關潼邊打開飯盒，邊問道。

「……算了吧，尷尬。」喬宇桐抄起一捧水，撲在臉上。

關潼不太清楚他們樂隊當年的事，也沒有探聽隱私的愛好，於是便不問了:「那你無聊可以在周圍轉轉，旁邊有幾個海灘都還不錯，晚上回來帶你出去吃飯。」

「好。」喬宇桐乖得跟只搖尾巴的寵物一樣。

關潼他們的拍攝計劃大概五天左右，喬宇桐一點兒也沒有走的意思，看樣子是想賴到底了。

關潼白天忙，顧不上他，他就一個人看看劇本打打遊戲，無聊了就在酒店門口搭輛小突突，慢悠悠的在周邊晃悠。只是不管浪到哪裡，一到飯點都會準時出現在房間里，等待投喂，這種生活習性，跟某些恃寵而驕的四腳獸倒是不謀而合。

最後一天，劇組收工比較早，喬宇桐興高采烈地跑回來，打算跟他分享自己的新發現，結果一開門，一腔熱血涼了一半。

房間里，除了關潼之外還有一個人。

一個他不太想看到的人。

對方見有人開門進來，起先微蹙的眉峰漸漸變成不確定的疑惑:「Kevin？」

「Kevin是誰？」喬宇桐冷笑一聲，慢慢摘下帽子口罩。

一張帥氣張揚的臉露了出來，許航驚愕之餘，很快收起了多餘的表情:「怎麼是你？」

「我也正想問呢，」喬宇桐越過他，一手圈上關潼的肩膀，「你在阿潼房裡幹什麼？」

他們之間的氛圍太奇怪了，關潼嚐試縮回肩膀，卻被強行按住，只得低聲解釋道:「許航是這部專輯的製作人，來找我討論MV的事情。」

許航的目光在他們之間短暫地逡巡一圈，然後罕見地笑了:「喬宇桐，你當初不是挺清高的嗎？怎麼？現在連人家情人的姘頭也願意做了？」

關潼還沒聽明白這話里的意思，喬宇桐就炸了:「你、他、媽嘴巴放幹凈點！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許航嗤笑一聲:「這麼凶啊？當初追在我屁股後面的時候可乖多了。」

許航雖然長得不顯老，但粗略估算一下也至少比喬宇桐大了五六歲，關潼就算曾經懷疑過他跟儲南，也從沒將他跟許航放到一塊兒去，一時間免不了心下一陣驚訝。

一回頭正對上許航審視又輕慢的目光，他將關潼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口味還是沒變嘛？」

關潼瞬間僵硬了，扭頭去看喬宇桐，後者的臉上已滿是不耐，他陰沉著臉，吐出一個字:「滾！」

許航好像並不太在意他的反應，輕笑一聲，然後悠然地開門出去了。

關潼坐進沙發里，肩上的手滑下，孤零零地垂落一旁。

喬宇桐站在原地沒動。

無言的沉默持續了很久，關潼抬起頭：「要去吃飯麼？」

正要起身，被喬宇桐握住了雙手，他好像終於整理好了心情，面色溫和了許多：「其實我不太想提我跟他的事，都過去很多年了，但既然讓你碰見了，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

關潼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們樂隊出道那年，他擔任樂隊的製作人，雖然性格不太好親近，但對我們樂隊還挺照顧，那時候我一直挺崇拜他的。」

「有一次練歌練到半夜，突然下雨了，公司里就剩我們兩個，後來我也記不清是怎麼回事了，反正最後我倆睡了。」

他從茶幾地下掏出煙盒，頓了頓，補充道：「那年我十八歲。」

「他真的教了我很多，編曲、作詞、混音，還有......上、床，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也是他一直陪著我。」喬宇桐狠狠抽了一口，自嘲地笑笑，「我一直以為這就是愛情了，直到......親眼看到他跟別的人滾床單。」

關潼抽出他手中還剩半支的煙，吸了一口，兩人之間隔著朦朦的煙霧，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喬宇桐靠在沙發靠背上，仰頭看天花板：「他跟我說『玩玩而已，怎麼還當真了，真幼稚。』可笑的是，那個時候我還在想著該怎麼挽回。後來才發現，在這個圈子裡，這才是常態，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我真是幼稚得可笑。」

關潼呼出一口煙，將煙蒂用力按進煙灰缸里：「所以你現在也是這麼想的嗎？」